即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裴谨言也不敢喊的太大声,她刚沐浴完,这会儿却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坐在床边,脸埋进掌心,巨大的恐惧将她笼罩在其中。
裴谨言万万没想到,沈雾的那个孩子……竟然还活在世上。
她为了瞒住沈雾,费劲千辛万苦,为了蒙混过关甚至不惜提前一月生下显儿,不仅她自己因早产险些丧命,连显儿都被牵连,年幼时虚弱异常,养了这么多年才有好转。
她为了这招完美的偷天换日,耗费了多少心力,险些连命都搭进去!可许氏这个蠢货,她竟然没把那孩子灭口!!
甚至……甚至还让那家人带着孩子找上了门!
裴谨言脑中不断浮现那张信纸上写的内容。
‘许美英,中州地动,我们的房子塌了,大海被房梁砸断了腿,没法再下地,我们只好带着孩子来京城。我们现在住在三季客栈,没有钱付房费,你先拿二十两给我们,如果我们被赶出客栈,我们可就要带着孩子去王府找你了。你也不想其他人看到这个孩子吧?’
裴谨言看向许氏:“你让他们怎么对那孩子的?”
许氏不敢吭声,裴谨言拔高了声音:“说、话!”
她目眦欲裂,那模样和她父亲发怒时简直一模一样,许氏开始害怕,磕磕绊绊说:“我、我就是让他们对、对那孩子坏一些,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
裴谨言眼前一黑,现在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就算把责任全推给许氏,孩子被虐待,沈雾也不会原谅和放过她。
“这件事你别再管了。”裴谨言站起身,把地上的碎纸揉成一团放进袖中。“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办?”
“不必你过问。你只要记住,这个孩子和这对夫妻,你从来没见过,也没来往过。”
裴谨言回到房中后立即换了一身衣裳,他悄悄从王府后门离开,直奔西街而去。
西街最末的一间木雕铺子整日里冷冷清清,掌柜的躺在柜台后的摇椅上打盹,听见客人进门也不去迎。
裴谨言走到柜台前,掌柜的脸上盖着蒲扇,懒洋洋说:“木雕全都十文一个,瞧上了直接掏钱拿走。”
“你这儿天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
裴谨言掏出十文钱放到柜台上,掌柜闻言拿下蒲扇,看了她一眼便起身说道:“跟我来吧。”
二人从柜台后的小门来到后院,一路上了二楼,掌柜引她进了一间厢房便从外关上了门。
裴谨言等了片刻,走进来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他带着面具,坐到裴谨言身边。
“你求什么?”
“三季客栈住了一对夫妻,男的叫许大海,他们可能带着一个孩子。我要他们三个死于意外。”
“三个人,还是意外……要加钱。”
“加就是。你要多少?”
“定金五十两,事成后再加一百两。”
“成交。”
裴谨言掏出钱袋子扔在桌上,男人数了数便收了起来,“你想什么时候收货?”
“越快越好。”裴谨言牙关紧咬,眼里迸出狠厉的光。
……
另一头,三季客栈中,小二敲着一间客房的门,大声说道:“告诉你们,明儿再交不上房钱,掌柜的可就要找人把你们全都赶出去了!听见了没!”
小二敲了半天也没反应,转身下了楼。
也是他们倒霉,被这家人忽悠,说什么认识京城的大官,白白让他们住了好几天。
这家人都是老赖,为了躲房钱连门都锁了,一家三口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掌柜舍不得房门,迟迟不肯踹门进去,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他们已经预备明日就舍了门,将他们全都赶走。
趴在门上的女人听见脚步声,才松了口气。
回头说道:“人走了。”
坐在床边的许大海阴着脸点了点头,葛花走了过去,拿出帕子给睡梦中热出汗的儿子擦汗,轻声说道:“怎么办?明儿再拿不到钱,只怕他们真踹了门进来。咱们干粮可不多了,小宝昨儿就嚷嚷吃不饱了。”
许大海粗暴的捻着手指,这是他犯烟瘾时的习惯动作,几日没烟抽他烦躁极了。
粗声说:“那就去找许美英!娘的,大不了老子豁出去了!”
葛花:“找到她,你怎么解释那个小畜生的事儿?告诉她咱们早把孩子弄丢了?白拿了她大半年的银子?她不弄死咱们!而且孩子没了……咱们也没有她的把柄了呀,说出去都没人信。”
“叫你去打听那个孩子的来历,你打听了没?”
“打听是打听了,可没能对得上的啊。说来也奇怪,这孩子能是怎么个来历,被她恨成这样。”
“她若不肯给银子,我就去找她儿子的婆娘,听说她儿子娶了公主,那公主可有本事了。就算被打发,也肯定能给不少银子。”
葛花想的很美好,“若能多给些咱们就不回中州了,留在京城置办个小买卖,京城的女娃可比中州好多了,给小宝买个童养媳,咱们都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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