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韩斌感到压力的是陆烬的侦查方式。他没有任何寻秽令之类的探测工具,那双冰冷沉寂的眼眸如同高速扫描的精密仪器,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肢体动作的协调性、眼神的聚焦点;街边店铺玻璃橱窗倒影的异常扭曲;垃圾桶旁野猫炸毛的瞬间;甚至墙角苔藓被踩踏的痕迹…一切细节都在他高速移动中被瞬间捕捉、分析、过滤。
纯粹的肉眼审查!没有精神力的外放,没有能量的波动,只有猎食者般最原始的视觉洞察力和基于无数次生死搏杀积累的直觉。这种摒弃了“超凡”手段、回归本能的侦查方式,让韩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与之相比,韩斌不得不全力运转自己精神二境巅峰的感知力。无形的精神力如同无数纤细的触手,以他为中心,艰难地穿透高速移动带来的气流干扰,向四面八方延伸、探查。他努力分辨着:
每个行人散发出的精神波动是平和、焦虑、兴奋,还是隐藏着非人的冰冷、混乱或极致的模仿?
那些看似普通的躯壳内部,血肉骨骼的律动是否正常?是否有异常的增生、扭曲或能量淤积?
空气中流动的能量,除了城市本身的喧嚣(电力、地脉、人群情绪),是否混杂着哪怕一丝丝污秽、腐朽或深渊特有的扭曲感?
这种高强度的精神外放与高速奔跑的双重消耗,如同两座大山压在韩斌身上。他的额头青筋微微贲起,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力如同开闸泄洪般飞速流逝。紧握银枪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滑的感觉让枪杆都有些难以握牢。皮质训练手套的掌心部分,颜色明显深了一块,那是汗水反复浸透又干涸的痕迹。每一次精神触角扫过密集的人群,都像是投入一片嘈杂的信息海洋,需要他集中全部意志去分辨那可能存在的、微弱的“杂音”。
紧张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只能用力眨眼甩开。他不仅要跟上陆烬那非人的速度,承受肉体极限的考验,还要维持着精神力探测网的精度,在万千“正常”中寻找那可能存在的“异常”。这份压力,远比面对一头凶悍的怪物更加沉重和煎熬。
前方的陆烬,依旧沉默如山,速度没有丝毫减缓。他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搜索”的指令,对身后韩斌的艰难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这份冰冷的无视,本身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韩斌只能咬牙坚持,银牙紧咬,将《气诀》运转到极致,疯狂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天地能量,勉强维持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消耗。他死死盯着陆烬的背影,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飞速倒退的街景和人群。汗水浸透的脊背在高速带起的风中感到一阵阵冰凉,但内心的那根弦,却绷紧到了极致。在这无声的、高速的、冰冷的追逐与搜查中,他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意志与极限的淬炼。。
另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气氛则截然不同。
“哎!老板!你这糖葫芦甜不甜啊?给咱来两串!要最大最红的那个!”郑玉洪亮的嗓门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他大大咧咧地站在一个小摊前,一手叉腰,一手捏着寻秽令,令牌上的青光微弱地闪烁着,指向并不明确。他看似在买零食,但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如同探照灯,飞快地扫视着周围涌动的人潮,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僵硬、动作不协调的可疑身影。
吴德亦步亦趋地跟在郑玉身后,手里紧紧攥着他的乌金镰刀(用布裹着刀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努力回忆着郑玉教过的“接地气”感知法,尝试去感受脚下大地的脉动,从中分辨是否有异常的、带着污秽气息的震颤。周围人群的喧闹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但看到郑玉那看似放松实则全神贯注的背影,他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学着郑玉的样子,用憨厚的外表掩饰内心的警惕,目光在行人腿脚、背包等不易注意的细节处逡巡。
“拿着!”郑玉把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塞到吴德手里,自己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说:“别光看人,留意那些犄角旮旯,垃圾桶后面,下水道口子…那玩意儿崽子能变出租车司机,保不齐它妈能钻下水道呢!”他看似随意的话,却点醒了吴德。
在相对安静的老城区边缘,冯璃、李纲和庄舟一组则呈现出另一种风格。
冯璃戴着覆盖半张脸的战术目镜,镜片上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复杂的能量光谱图。她手中的一个幽蓝色金属球体悬浮在身前半米处,无声地旋转着,释放出肉眼不可见的探测波纹,扫描着周围的建筑、地面甚至空气分子。
李纲紧跟在冯璃侧后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装置,上面显示着冯璃探测器反馈的实时数据和简易地图。他全神贯注,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大脑飞速运转,根据《理器天工策》的推演逻辑,分析着数据中的异常波动点,试图找出规律或可能的隐匿点。他偶尔会低声向冯璃报出几个坐标或参数建议,冯璃则通过细微的手指动作调整探测球的扫描模式和范围。两人的配合冷静、高效,充满了技术流的精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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