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从床上缓缓醒来,他察看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带着丝丝阵痛,密室空无一人。只有门外隐约传来的、秦砚之那标志性的、带着金属摩擦音的低沉踱步声——咔哒、咔哒,像一头发愁的钢铁困兽在焦虑地叩击着地面。
韩斌起一丝微弱的儒门浩然气流转全身。奇异的是,这一次,灵台深处那股盘踞的、象征着“腐朽”的深渊之种,以及与之纠缠对抗的、源自阿婆的“毁灭”气息,竟不再像往日那般躁动不安,企图撕裂他的意志。它们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诡异的“臣服”状态,如同被无形的至高法则所慑服,蛰伏于血脉深处,力量内敛得近乎死寂,只留下一种冰冷而沉重的质感。这股平静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在心底滋生出一丝更深的寒意——风暴前的死寂,往往预示着更恐怖的爆发。
他挪下床,脚步有些虚浮地拉开厚重的木门。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秦砚之那魁梧的身影斜倚着斑驳的墙壁。听到动静,他那只完好的右眼猛地转过来,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将韩斌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那只钢铁铸造的左臂下意识地抬了抬,指关节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当他的感知掠过韩斌体内时,独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随即是如释重负的松弛。深渊之种与毁灭气息那死寂般的臣服状态,瞒不过他的探查。
“醒了?感觉怎么样,臭小子?” 秦砚之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松,但那抹藏不住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韩斌听得出来。
“还…死不了。”韩斌声音嘶哑,靠在门框上喘息,“其他人呢?”
“都撒出去了!”秦砚之直起身,那只钢铁大手习惯性地重重拍在韩斌的肩膀上(拍得韩斌一个趔趄,伤口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脸上却扯出一个混杂着兴奋与凝重的笑容,“你小子这次可真是撞了大运!苏芷那丫头用‘丹青溯灵’顺着你伤口里那点虫息残留,硬是摸到了那鬼东西的老窝的‘味儿’!他妈的,那‘脑虫’果然是个成了精的玩意儿,躲在网络后面当缩头乌龟!但现在,它的壳要被老子敲碎了!”
他不由分说,拽着韩斌就往外走,步伐快得像阵风。“走!去训练场!时间不等人!”
地下训练场灯火通明,空气中残留着能量激荡后的焦糊味和金属冷却的气息。当秦砚之带着面色苍白的韩斌大步闯入时,分散在各处进行最后准备的队员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郑玉正往自己虬结的臂膀上缠绕着特制的抗腐蚀绷带,看到韩斌,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无声地竖了个大拇指。冯璃全身笼罩在哑光作战服中,面具下的眼睛扫过韩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指尖正快速调试着一个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球形装置。角落里的崔贯,身边悬浮的纸人身上已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朱砂符文,他抬起浑浊的眼睛,对着韩斌的方向含糊地“唔”了一声。庄舟盘膝坐在角落,膝上古琴无声,眼神空灵,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宁静的力量。苏芷不在,显然还在外围布设净化节点。
最引人注目的,是伫立在场地中央,如同亘古磐石般的陆烬。他依旧穿着那件暗红毛衣,裸露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那杆通体乌黑、枪尖血槽泛着幽冷寒光的长枪,被他随意地拄在地上。他沉默着,目光落在韩斌身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其体内蛰伏的深渊。当秦砚之的目光扫向他时,陆烬只是几不可察地颔首,表示随时可以出发。
“都听好了!”秦砚之的声音如同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声响,钢铁左臂叉在腰上,独眼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那‘脑虫’的老巢,最有可能就藏在玉城三所学校的地下!妈的,专挑娃娃们的地方钻,找死!现在,兵分三路,犁庭扫穴!”
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郑玉!吴德!” 红马甲的壮汉立刻挺直腰板,旁边略显紧张但眼神坚定的吴德也握紧了拳头。“你们去玉城二中!郑大炮,给老子轰开所有碍事的东西!吴德,用你的‘农’道吴德,用你的‘农’道感知地脉异常,‘商’道给老子算准了价值核心!别让虫子钻了空子!”
“冯璃!李纲!”面具女冯璃无声地站定,李纲推了推眼镜,沉稳点头。“玉城一中交给你们!冯工,所有通道、暗门,用你的家伙事儿给老子扫干净!李纲,儒门正气稳住心神,工道手段配合冯璃,找出最可能的节点!”
“崔老!庄舟!苏芷!”秦砚之看向门口,刚刚返回的苏芷和角落里的两人。“你们三个,机动支援!崔老负责净化节点、清理战场污秽;小庄,精神防护屏障和后续记忆处理是你的活儿;苏芷,你就是移动的救护站,哪边顶不住了,立刻给我奶上去!给老子把后勤搞稳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韩斌和陆烬身上,带着一种奇特的期许和凝重。“韩斌!陆烬!” 他指着韩斌,“玉城三中,陆疯子…” 他看向那沉默的杀神,“…保护好他,把那缩头乌龟的龟壳,给老子捅穿!捅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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