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入口的罡风撕扯着衣袍,竹竺站在青铜鼎残骸前,指尖缠绕的红线突然发出悲鸣。她望着裂缝中翻涌的魔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三百年来从未停歇过的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张初九的声音裹挟着魔渊特有的猩红雾气,月白色道袍被血迹浸透。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冰魄剑,而是柄刻满魔纹的玉骨折扇,扇骨上沾着尚未凝固的金色血液。
竹竺猛然转身,冰魄剑在掌心凝成实体。剑锋所指处,却在对方面前三寸硬生生顿住。这个场景她演练过千万次,却从未想过会以这般姿态重逢。
"为什么拿着他的扇子?"剑气震得四周碎石纷飞,竹竺盯着扇面上熟悉的饕餮纹,那是药王谷禁地独有的炼器手法。
张初九轻笑一声,扇骨突然刺入自己心口。鲜血顺着金丝纹路渗入扇面,竟在空中凝成血色星图:"三百年前我剖心镇魔时,你就该问这个问题。"
时空突然扭曲。竹竺看见年幼的自己蜷缩在寒玉床上,眉心血痣泛着妖异红光。另一个自己正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胸口插着的正是这柄玉骨折扇。张初九的白发在魔气中狂舞,指尖凝结冰霜修补着破碎的丹田。
"那时我就该告诉你,噬魂蛊需要双生容器。"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扇面星图突然化作实体笼罩二人,"你以为的救命恩人,不过是把你当作药引的药王谷主。"
冰魄剑发出刺耳鸣啸。竹竺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张初九跪在暴雨中剜心,药王谷主将婴儿交给黑袍修士,还有九嶷山巅那具与她容貌相同的无头刑尸......
"住口!"剑气劈开血色星图,却在触及对方眉心时骤然停滞。竹竺浑身颤抖,看着三百年来教导自己的师父变成这般模样——道袍染血,金瞳涣散,分明是入魔征兆。
张初九突然握住剑锋,任由冰魄剑气割破手掌。鲜血滴落的刹那,整座魔渊开始震颤:"你可知为何能承受噬魂蛊?因为从出生起,你就流淌着我的血!"
记忆如洪水决堤。竹竺看见寒玉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两个女婴,而是对龙凤胎。药王谷主手持金剪刺穿男婴心脏时,女婴眉心血痣突然迸发红光。抱着婴儿的黑袍修士转身离去,兜帽下赫然是张初九的脸!
"很痛苦吧?"张初九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颤音,"你每突破一重境界,都是在吞噬我的本源。三百年来我们共享命格,你当真以为那些温存都是假的?"
冰魄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处的青铜鼎碎片嗡鸣不止。竹竺呕出带着冰碴的黑血,看着对方心口浮现出与自己相同的剑痕——那伤口形状分明是噬魂蛊苏醒的印记!
"当年我剜心镇压魔尊残魂,把半颗心脏种在你体内。"他扯开衣襟露出跳动的紫金心脏,血管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时空再次扭曲。竹竺看见自己站在尸横遍野的药王谷,脚下踩着张初九破碎的躯体。他手中握着的半块青铜鼎碎片正在融化,与她此刻掌心的物件完美契合。
"不对!"剑气突然暴涨,将四周魔气斩成齑粉。竹竺看着对方逐渐透明的身形,突然意识到什么,"三百年前你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真正的张初九早就......"
话未说完,张初九突然捏碎玉骨折扇。扇骨中迸发的金光裹挟着两人坠入时空乱流,无数记忆画面在眼前闪现:青石村晒谷场上的血鸦、天墉城拍卖会上的醉生梦死丹、九嶷山冰窟里的并蒂莲......
"看清楚了?"他在时空裂缝中伸手触碰竹竺眉心血痣,"这些从来都不是巧合。"
竹竺突然头痛欲裂。她看见药王谷密室中,另一个自己正将噬魂蛊喂给襁褓中的婴儿。张初九的白发在魔气中狂舞,用冰魄剑气将蛊虫封印在她经脉深处。
"当年我找到你时,噬魂蛊已经与你融为一体。"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若不这样做,你活不过及笄礼。"
冰魄剑突然发出悲鸣。竹竺看着剑身上浮现的铭文,那是用古篆刻写的最后警示:
"双生劫起,太虚当陨。以命换命,方破轮回。"
时空乱流骤然平静。竹竺发现自己跪坐在药王谷禁地的祭坛上,面前悬浮着具无头刑尸。刑尸心口插着的正是冰魄剑,剑柄处镶嵌的青铜鼎碎片突然发光。
"现在轮到你了。"张初九的声音从刑尸口中传出,"三百年前我选择牺牲自己,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冰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竹竺心口。她闭上眼睛的刹那,听见三百年来最清晰的碎裂声——那是噬魂蛊被净化的声响,也是太虚剑骨彻底觉醒的征兆。
当光芒消散时,竹竺发现自己站在完整的镇魔碑前。碑文记载的上古箴言正在改写,而她掌心握着的,是半枚染血的青铜鼎碎片。
"我们还会再见的。"张初九的声音随风飘来,这次带着解脱的笑意,"在因果轮回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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