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 皇帝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内侍监掌印太监高德全,罪证确凿,十恶不赦!虽死,罪不稍减!着褫夺一切封号,挫骨扬灰!其亲族,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看守秘狱之内侍总管赵全等一干人等,玩忽职守,罪不可恕!杖毙!”
“太子萧景煜,御下不严,失察之过!罚俸一年,于东宫闭门思过一月!非诏不得出!”
“瑞王萧珩,主理此案有功,然高德全死于秘狱,亦有监管不力之嫌。念其追查罪证辛劳,功过相抵,不予责罚,亦不予赏赐。”
“此案至此了结!珍馐阁重建事宜,由工部督办。林氏、黑虎帮一干人等,按律严惩!再有妄议朝局、攀扯储君者,以离间天家论处!严惩不贷!”
旨意一下,殿内死寂。
皇帝终究还是保了太子!罚俸禁足,看似惩戒,实则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更以“离间天家”的严厉警告,堵住了悠悠众口!而瑞王,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看似公允,实则将他辛苦推动此案、几乎将太子逼入绝境的成果,强行画上了句号!唯一被彻底碾碎的,只有高德全及其亲族,以及几个倒霉的看守太监。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萧景煜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后背已完全湿透。他深深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儿臣定当深刻反省,闭门思过,绝不再负父皇圣恩!”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庆幸。
萧珩面具下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的讥诮与了然飞速闪过,随即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他亦躬身行礼:“臣弟,遵旨。谢陛下圣断。” 声音无喜无悲。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好皇兄,终究还是要维护那个不成器的储君。不过,经此一役,太子的声望根基已然动摇,而他自己,虽无明面赏赐,但在皇帝心中,在朝野眼中,分量已然不同。最重要的是,他赢得了宝贵的……三日时间!
圣旨如同飓风般传遍京城。
东宫闭门谢客,看似沉寂,暗地里却涌动着更深的怨毒与不甘。
瑞王府,寒渊阁。
萧珩刚刚送走前来“关切”实则打探虚实的几位宗室长辈,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椒香破瘴汤的药效灼热霸道,虽压制了寒毒剧痛,但对身体的负担同样不小。他倚在铺了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榻上,听着影卫低声汇报。
“……太子回宫后,砸碎了不少器物,严令封锁消息。但其心腹幕僚柳文渊等人,当夜便秘密召集了数次。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东宫卫率暗中调动频繁,似有异动,目标……隐约指向永宁侯府方向。” 影卫的声音带着凝重。
“永宁侯府?” 萧珩眼中寒光一闪,“沈笑笑……”
“是。陛下虽已结案,但东宫此次颜面尽失,高德全一系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太子及其心腹,必视沈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殿下您被陛下‘功过相抵’,又明令不得再提此案,他们恐怕会趁机报复沈姑娘,以泄心头之恨,同时……也是对您的警告。” 影卫分析道。
萧珩摩挲着指尖那枚温润的玉扣,那是沈笑笑上次来时,不小心遗落在他寒玉床边的。他沉默片刻,声音冷冽如刀:“加派人手!永宁侯府海棠院,给本王围成铁桶!尤其是沈笑笑身边,十二个时辰,明哨暗桩,不得有丝毫懈怠!告诉沈明义(永宁侯),他女儿若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唯他是问!”
“是!” 影卫领命,身影如烟般消散。
萧珩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浓云压城,风雨欲来。他体内那股椒香带来的燥热暖流正在缓缓消退,蚀骨寒毒的阴冷气息如同附骨之蛆,又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三日期限,已过去一日。
“沈笑笑……” 他低声自语,“这潭水,你已搅得太深。本王倒要看看,你这颗看似无害的‘椒’,除了破瘴,还能不能……淬出锋芒?”
永宁侯府,海棠院。
夜色如墨,细雨如丝,无声地浸润着庭院里的海棠枝叶。白日里听闻圣旨结果的沈笑笑,心中并无多少意外。皇权之下,哪有绝对的公平?能扳倒高德全,将林氏一伙绳之以法,已算是不易。只是东宫这口恶气,恐怕终究要找到自己头上。
碧桃紧张地检查着门窗,嘴里不停念叨:“小姐,瑞王爷派来的人手是不少,可这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的……东宫那些人,什么阴毒手段使不出来?要不咱们跟侯爷说说,去城外庄子上躲躲?”
沈笑笑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着一本泛黄的《百草异闻录》,正凝神翻阅着关于“蚀骨”寒毒和温阳性灵药的记载。闻言,她抬起头,烛光映照着她沉静的眼眸。
“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东宫若真想动手,城外庄子就安全了?反而容易给他们制造‘意外’的机会。在侯府,在瑞王的人眼皮底下,他们反而要掂量掂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