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平台。
毁灭的余波仍在肆虐。
曾经光滑如镜的星辉结晶平台,此刻如同被陨石群轰击过一般,布满了巨大的焦黑坑洞和蛛网般密集的龟裂。断裂的星辉结晶柱歪斜地矗立着,断面流淌着尚未冷却的液态黄金熔浆,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法则湮灭后的臭氧气息,以及一种……源自星核熔炉内部的、带着不祥死寂的冰冷余烬味道。
那场由萧珩自毁核心引发的、顺着星辉锁链逆冲而来的毁灭爆炸,其威力远超星辉长老的预期。星核熔炉的入口处,巨大的裂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边缘的结晶呈现出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扭曲形态。裂口内部,翻腾的黄金熔浆早已失去了之前那种纯粹、炽热、充满净化伟力的光芒,变得……粘稠、黯淡、死气沉沉。
熔浆表面,漂浮着大片大片灰黑色的、如同火山灰烬般的凝固物,那是被毁灭乱流强行污染、失去了活性的星核熔浆残渣。熔炉深处,原本应该稳定流淌、凝聚星核本源的核心区域,此刻只剩下断断续续、微弱闪烁的炽白电芒,在灰暗的熔浆中徒劳地明灭,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喘息。整个熔炉,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与死寂气息。
【……熔炉核心……受创……严重……】
【……法则冲突……污染……不可逆……】
【……净化进程……中断……本源……溃散……】
冰冷的意念在悬浮于平台边缘的两道星辉长老之间流淌。祂们那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身躯,光影虽然恢复了稳定,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断、计划落空后的……凝滞与沉重。祂们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平台,扫过那死寂的熔炉裂口,最终,落向那三道从星渊深处缩回、末端已然断裂的星辉锁链。
锁链断裂处,残留着混乱的能量余烬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笑笑的微弱生命波动。
【污染源……链接……未完全断绝……】
【残躯……滞留星渊……生命烙印……微弱……持续逸散……】
【……隐患……依旧……】
评估的意念带着冰冷的审视,却少了一丝之前的绝对掌控。熔炉的重创与萧珩那玉石俱焚的反击,让星序的运转出现了一丝计划外的……偏差。
短暂的沉寂。
【……星渊之核……自会……消磨……】
【……残存烙印……终将……归于星尘……】
【……无需……额外干预……】
最终,冰冷的意念做出了决断。无法彻底熔炼,便放任其在星渊的永恒死寂中自行消亡。对于星骸意志而言,这已是“污染源”最合适的结局。
两道星辉长老的身影不再停留,缓缓淡化,如同融入背景的星光,彻底消失在平台的穹顶之上。只留下残破的平台、死寂的熔炉裂口,以及那断裂的锁链末端残留的微弱波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失败的净化。
***
星渊之核。
粘稠沉重的暗沉星辉淤泥,如同亿万星辰尸骸沉淀的墓土,重新覆盖了之前的混乱与波澜。绝对的死寂再次成为唯一的主宰。
淤泥深处,沈笑笑残破的身体,如同沉入沼泽的枯木,被冰冷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包裹、挤压。锁链断裂后,那狂暴的能量抽取骤然停止,让她的生命之火避免了被瞬间榨干的命运。但眉心那被暴力撕裂、扩大的创口,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致命伤口,依旧在缓慢地、持续地向外逸散着最后的本源——微弱的星蓝光点、破碎的炽白法则碎片、以及一丝丝暗红的死寂魂火残渣。
这逸散,无声无息,却如同生命的沙漏,正将她最后的存在一点点漏尽。
剧痛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与冰冷。意识沉浮在黑暗的泥沼中,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无力。灵魂链接的彼岸,那点维系着她最后感知的冰冷意志……彻底沉寂了。
一片死寂的虚无。
没有暴怒,没有痛苦,没有回应。
只有……彻底的……沉寂。
【……阿珩……?】
茫然的意念在黑暗的泥沼中微弱地荡漾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回响。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空洞与……绝望。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守护也好,挣扎也罢,最终都归于这永恒的……死寂。
意识如同沉入冰海的石块,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缓缓沉没。眉心的星蓝火星,在缓慢逸散中,光芒愈发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融入这无边的暗沉星辉。
***
霜骸裂谷,深渊之底。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失去了意义。
巨大的撞击坑底,那场由萧珩自毁核心引发的能量风暴早已平息。喷涌的毁灭乱流耗尽,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冰冷余烬气息的能量喷发口,如同大地上一道丑陋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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