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衙门外,萧铃儿与云奇牵马并行。
云奇不解地问萧铃儿,“为何要延后再审?”
萧铃儿摸着下巴,沉吟道:“我总觉得,那老钱头在撒谎。”
云奇惊道:“你能确定吗?”
萧铃儿蹙眉道:“虽无十分把握,但应当能够确定。依照老钱头的验尸结果,秦暮羽的伤确实足以致命,但却不会立刻死亡,短则四五个时辰,长则一两日,方才会毙命。这一点我都知道,似老钱头这般年纪的仵作,经验应当很丰富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回禀案情的时候,他一直不敢抬头看你和李山,并且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眼薛亦涵,尤其是,当我提出要延后审讯薛集的时候,薛亦涵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薛亦涵故意让老钱头隐瞒了真相。”
“薛亦涵?”此时的云奇简直称得上一头雾水了,“他这个京畿衙门的捕头,居然也牵扯进了秦氏兄妹被害的案子里?”
萧铃儿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想亲自验一验秦暮羽和秦静柔的尸身。”
广安坊,云府别院,云福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仆从搭设灵堂。因秦静柔并未跟云奇拜堂成亲,还算不得云家人,按规矩灵柩不能进云府,在秦家处理后事的人到达京城之前,只能被暂时安置在此。
这里,原本也是秦静柔入京后,婚礼前的暂居之处,如今,却成为了她人生最后的驿站,任谁都要感叹上一句——生命无常啊!
怀着复杂且沉重的心情,云奇和萧铃儿来到了云府别院。
见到二人云福明显有些意外,他愣了下神才向他们行礼道:“世子,萧姑娘,你们来了。国公爷令小的把灵堂尽快搭起来,务必要好好送送秦家的公子和小姐。另外,小的已经派人去越城秦家报丧了。”
“福伯,多谢。”云奇对云福抱拳道。
“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云福道:“不知世子,还有何吩咐?”
“带我们去灵堂看看吧。”云奇道。
云福瞥了一眼萧铃儿,侧身对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世子,萧姑娘,请。”
在云福的带领下,穿过了两道连廊,三人即到达了灵堂。
灵堂内燃着香烛,悬垂着丧幡,两具黑漆楠木棺材一左一右,置于房间正中。围绕棺木摆放了十多盆冰块,四溢的寒气使得本就昏暗阴森的灵堂更显冷栗。
秦家的仆从和护卫们正跪在灵堂中为主人守灵,见到云奇个个都有些吃惊,因为依照规矩,尚未拜堂的男女,若女方暴卒,未免沾染晦气不利以后再行娶妻,男方一般是不会亲自来女方灵前祭拜的。
云奇丝毫不在意秦府仆众们的目光,只对云福吩咐道:“福伯,先让他们去歇会吧。”
“是,”云福转身对着众人高声道:“守了这么久,你们也辛苦了,不如就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跪在最前面的秦宽,秦宽不敢违拗云奇,向其垂首行礼后率先退出了灵堂,秦府诸人也立刻紧随秦宽依次退下。一时间,整个灵堂变得空空荡荡分外阴恻凄冷。
“福伯,今日我们来此,一是为了祭拜亡灵,二是想重新查验一下秦氏兄妹的尸身。”直到此时,云奇方才对云福说明了来意。
“可是,衙门的仵作不是已经查验过了吗?难道有什么问题?”云福甚是惶惑道。
“的确有问题,所以,我们要再验一次。”云奇看着萧铃儿,说道:“你开始吧,需要什么,尽管吩咐福伯就好了。”
萧铃儿也不客气,对云福抱了抱拳道:“福伯,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云奇的命令云福不能不听,他连忙对萧铃儿躬身回礼道:“萧姑娘,您尽管吩咐。”
“福伯,请你马上帮我准备以下物品:两方苇席、一坛烈酒、一坛醋、一包皂角、一包苍术、一沓棉白纸、一个火盆、一盆清水、一方棉巾、一个剃刀、一把剪子,以及几个瓦盆和槌子。”萧铃儿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多备些葱。”
云福默念两遍,点头道:“是,小的记下了,这就去办。”
云奇在一旁越听越奇怪,酒醋之类的尚且还能理解,那葱和瓦盆、槌子又是做什么用的呢?虽然奇怪,但云奇并没有问出来,既然萧铃儿要求了,那就一定是有用处的,待会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到得灵堂定然要祭拜亡者,云、萧二人各自点燃三支回魂香,对着棺木三揖到底,然后,将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内。香炉后的棺木没有封盖,秦暮羽和秦静柔衣裳簇新、妆容齐整安静地躺在里面,就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青白晦暗的脸色透出些许死亡的讯息。
“秦暮羽,咱们又见面了。”云奇盘膝坐在秦暮羽的棺木一侧,慨叹道:“自河西与君一别,已三载有余。你说过,再见面,会请我喝你亲手酿制的青梅酒,唉,如今看来,我是喝不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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