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梧桐匆匆离开的背影,陈凯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言若的素描已经到了最后调整细节的部分,她的指尖早已被炭粉染成朦胧的灰色,掌侧蹭着画纸反复摩擦的地方积了一层铅黑。她放下笔,铅笔在指节上留下的压痕清晰可见。
她不得不提前去洗手,水龙头哗地吐出凉水,她将手伸进水流,灰黑的痕迹立刻被冲散,化作蜿蜒的细流钻进下水道。指缝间残留的铅灰顽固,她不得不互相揉搓,让肥皂泡沫裹住每一道纹路。
这时,一道身影挡住了侧面投射来的光线。
“言若,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呢!”姚沐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今天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像朵带刺的红玫瑰,在阳光下格外艳丽。
言若挑眉看向她:“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你真的很厉害啊!”姚沐凑近一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你才是我们班最厉害的女生!”
“我?厉害?”言若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然!”姚沐压低声音,“梁子墨那个渣男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明明是你找人打了他,他却把气都撒在郭玥身上。”她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现在郭玥对他言听计从,就像一条狗。”
言若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没等她开口,姚沐又迫不及待地继续道:“还有徐盈吟,谁不知道她暗恋江哲羽?找男朋友当然要找江哲羽这样的啦!”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搞定江哲羽的?”
“这就是你说的‘厉害’?”言若有些啼笑皆非。
“这还不够厉害吗?”姚沐一脸认真,“你精准地抓住了她们每个人的痛点,给了她们最羞辱性的报复!”她的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被抢走喜欢的人不仅是失去,还要承受那种刻骨铭心的羞耻感,这才是最狠的报复啊!”
言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女孩,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言若记忆里无数个相似的夜晚,薛继红都会对着言北春撕心裂肺的咆哮:“她有什么好,除了年轻,她哪一点比得上我?”
言北春只是用“应酬”、“逢场作戏”的字眼搪塞着,说出的话却立刻消失在苍白的烟圈里。
"你当我瞎吗?!"
她的声音突然炸开,像玻璃杯狠狠砸向瓷砖地,尖锐的碎片四处迸溅。手指攥着那张酒店发票,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惨白。
言北春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她抄起茶几上的相框砸在脚边——他们结婚照的玻璃裂成蛛网,照片里她雪白的婚纱裙摆被裂缝割成碎片。
"十年!我跟了你十年!"她的嗓子撕出血腥味,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扯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手臂,却感觉不到疼。“你从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就跟你在一起了。你现在有几个钱了,就开始找别的女人?”
"那些短信我都能背下来!"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可怕的颤音,
"想你!今晚见?"她抓起遥控器砸向电视屏幕,屏幕"啪"地黑了一大块,像突然瞎掉的眼睛。
言北春伸手想拉她,被她一耳光甩在脸上,戒指在他颧骨划出一道血线。
“砰!”大门重重的被关上,每次吵架都是以男人的离场而画上句点。
“妈妈!你跟爸爸离婚吧!”小小的言若抱着妈妈的大腿,她还不太理解,只是在同学的谈话中听到了“离婚”的字眼。她自以为这样会让母亲在痛苦的旋涡中解脱。
薛继红用力的甩开了言若,言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畜生!你也帮着那个女人是吧?想要我离婚,除非我死!”
薛继红咬紧牙关,狠狠地说着,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来。这是言若自出生以来听过的最令她震撼的一句话,“死”这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几乎要把她的心脏砍成两半。
后来言若才知道,薛继红曾经接到过李晓微挑衅的电话。
“他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
“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就别怪被人抢了!”
“他说大街上随便找个女人,都比你强!”
“我要是你,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这些羞辱的话语如强硫酸一样,腐蚀着薛继红的自尊。
多年来,言若始终后悔说了那句让母亲离婚的那句话。母亲当时像一个苦苦死守城池的士兵,而她却在母亲四面楚歌的时候倒戈相向。每当后悔的火苗煎烤着她的内心的时候,她都会撩开袖子看看自己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才能得到一丝安宁。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厉害的!”言若回过神来,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回到座位时重重地坐下,画笔被她随手扔在一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大卫石膏像,空洞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石膏。
"怎么了?"江哲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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