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揉着手腕上被勒出的浅浅红痕,一股莫名的寒意裹挟着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住院的第三天,蓝色药片躺在掌心,像一颗微缩的毒苹果,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言若盯着它,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不是来自药物,而是来自一种认知颠覆。
“言小姐,请按时服药。”李护士站在床边,圆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睛却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言若机械地将药片放入口中,舌尖立刻尝到那股苦涩。她接过水杯,假装吞咽,实际上将药片藏在舌下。三天来,这是她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方式。
“很好。”护士在记录板上打了个勾,“江医生下午会来看你。”
等脚步声远去,言若冲到卫生间,将药片吐进马桶。水流卷走药片的那一刻,她抬头看向镜子,里面那个面色苍白的人是谁?她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布满血丝,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下午两点,言若正靠在床头怔怔出神,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江哲羽一身笔挺的白大褂走了进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镜。他神色自若地拖过一把椅子,在言若床边坐定。
“难为你了,”言若目光扫过这间封闭的病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言小姐,”江哲羽没有回应她的揶揄,径自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接下来的治疗期,我每天会为你进行两小时的心理疏导。”
“好啊,”言若盘腿坐直身体,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那我陪你玩玩。”
江哲羽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文件夹的硬壳封面:“鉴于你存在严重的记忆混乱症状,我们不妨从最混乱的部分入手——”
“关于‘你’的记忆,是吧?”言若轻笑一声,截断他的话,“想听哪段?”
“从。。。认识开始吧。”江哲羽的声音放得很轻,近乎耳语,带着一种奇特的、类似催眠的韵律。
“高中,同班。”言若眼神放空,仿佛真的沉入了那段时光,“我被郭玥和徐盈吟欺负,就。。。报复了她们,被你发现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捕捉细节。
“艺术节的时候,你专门为我写了一首歌,安慰我。”言若抬眼看向江哲羽。他脸上毫无波澜,只有手中的笔尖在纸页上持续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后来我们在书店遇到,那次。。。我第一次见到了陈凯旋。。。”言若的声音突然哽住,她敏锐地捕捉到江哲羽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顿,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浮现在她的唇边。
“再后来就是数不清的‘偶遇’,”言若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跟踪我!你这个。。。变态!”她故意停顿,江哲羽只是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笔尖继续游走。“我就利用这一点,让你替我教训了梁子墨。那天。。。你第一次吻了我。。。”
“继续。”江哲羽的声音毫无温度,冷得像冰。
“接下来你就彻底黏上我了……”言若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间,“那年除夕,我妈把我赶出家门,是你把我捡去了酒店。”她猛地倾身向前,几乎要贴上江哲羽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淬毒的甜腻,“你故意灌了自己酒,连安全套都准备好了。。。可惜,没得逞。”她退开些许,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嘲笑,嘴角的弧度满是讥讽。
“言小姐!”江哲羽的脊柱瞬间绷直,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声音冷硬如铁,“请你自重!”
“哈!”言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你让我自重?江医生,那后面那些‘精彩’的故事,我可就没法儿说了。”
江哲羽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喉结滚动:“。。。继续。”
“再后来。。。我妈就出事了。”言若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肺里的冰碴,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在我家。。。守了我整整一个暑假。”她顿了顿,眼中翻涌着痛苦和恨意,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刺向对方。
“快开学的时候!你在我家门口泼了红油漆,为了什么——”她死死盯住江哲羽的眼睛,“就不用我说了吧?!”
江哲羽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定在言若脸上,足足有两秒,才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只余下平淡无波的询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被你‘收留’在你家了!”言若嗤笑一声,看着江哲羽紧蹙的眉头,快意让她几乎笑出声,“为了不‘耽误’我高考,江大善人还故意冷落我呢!哦,对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恶意的提醒,“静安大学。。。我怎么进去的,你比谁都清楚吧?我的志愿表——是你亲手改的!”
一股积压已久的怨毒终于冲破了闸门:“要不是因为你妈!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就算你是莫西林——”她嘶声喊出那个名字,仿佛那是诅咒,“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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