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裂缝深处传来窸窣声,林清羽腕间金蚕丝骤然绷直。萧砚白发扫过她执针的右手,在岩壁上刻出三道血痕——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三百步内有活物。
"不是药人。"林清羽将银针浸入赤芍粉,淬火后的针尖泛着妖异的紫,"心跳快如擂鼓,倒像是......"
话音未落,青苔密布的青铜鼎轰然炸裂。数十具襁褓从裂缝中滚落,婴尸脖颈皆缠着杏林锦,本该柔软的布料此刻勒入腐肉三寸。萧砚龙鳞纹自锁骨蔓延至耳后,这是残魂感应到皇室咒术的征兆。
"龙血契的变种。"林清羽以金蚕丝缠住飞溅的尸块,突然瞥见某个襁褓缝隙透出微光。七星戒骤然发烫,戒面星图竟与婴尸心口处的七星针排列完全吻合。
萧砚的霜刃斩开第七具襁褓时,两人同时僵住。蜷缩在杏林锦中的男婴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浮动着与林清羽如出一辙的玉色流光。婴孩咽喉发出咯咯异响,腐烂的小手死死攥住她腕间银铃——正是五岁生辰时父亲所赠之物。
"三百药人睁眼!"暗河对岸传来禁军统领的嘶吼。林清羽的银针悬在婴孩天灵盖上方半寸,针尖赤芍粉簌簌而落。当年父亲教导她背《大医精诚》的声音忽在耳畔炸响,与此刻掌心七星戒的灼痛交织成网。
萧砚的白发缠住她颤抖的手腕,冰晶顺着龙鳞纹爬上婴孩眉心。血色纹路在冰层下疯狂扭动,渐渐显露出西域梵文的轮廓——那是鎏金棺椁上记载的炼魂咒完整版。
"要救苍生..."林清羽的银针刺破自己指尖,玉骨血珠滴在婴孩心口的七星针上,"先得学会杀生。"
金蚕丝突然暴起织成天罗地网,将三百具苏醒的药人笼罩其中。赤芍粉遇血即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药王谷藏书阁的虚影。林清羽看见五岁的自己踮脚去够《灵枢注疏》,而书阁暗格里赫然摆着与男婴手中一模一样的银铃铛。
荧惑星擦过北斗第七星时,地宫青铜殿轰然洞开。林清羽腕间银铃无风自动,三百枚铃舌竟齐齐指向殿中冰玉髓棺——那棺椁纹路与血婴手中银铃上的命盘图如出一辙。
萧砚的霜刃突然迸出裂响,刃身上龙鳞纹寸寸剥落,化作冰晶悬浮在半空。每一粒冰晶都映出林清羽玉骨流转的光晕,在青铜壁上投射出诡异的星轨图。
"七星逆命阵的阵眼。"林清羽以金蚕丝缠住冰晶,丝线触及棺椁瞬间燃起青焰。五岁那年误触父亲密室机关的记忆骤然清晰:那日《灵枢注疏》书页间飘落的,正是这种带着苦杏味的青灰。
禁军铁靴声逼近至百步内,萧砚的白发突然绞住她左腕命门。林清羽感到七星戒嵌入骨缝,戒面星图与棺椁纹路严丝合缝地扣合。青铜殿穹顶传来机括转动声,七十二尊药王像眼窝中同时淌出黑血。
"退后!"萧砚残魂化作霜雾裹住她周身,却见林清羽反手将银针刺入自己曲池穴。玉骨血顺着金蚕丝渗入冰晶,竟在棺椁上方凝成半幅西域星图——正是鎏金棺椁缺失的右半阙。
血婴啼哭忽从地底涌出,三百道杏林锦破土而出,每道锦缎末端都系着青铜卦盘。林清羽突然看清那些卦盘凹槽形状:分明是各派掌门被拔去的后槽牙。
她挥针挑断腕间银铃,铃身裂开露出微型浑天仪。当年父亲握着她的手教认二十八宿,指尖刻意避开轸宿方位——此刻那里正浮现初代巫王的图腾。
萧砚的残魂发出龙吟般的啸叫,霜刃碎片插入青铜卦盘中央。卦盘星轨开始逆旋,林清羽看见自己的玉骨在冰晶中映出双重影子:一个是白衣染血的医女,另一个竟是鎏金棺椁中初代谷主的容貌。
"林慕白...不是真名?"她突然记起书房血书最后一划的颤抖,那根本不是父亲惯用的悬腕笔法。七星戒猛地灼穿皮肉,戒面星图与浑天仪重合的刹那,冰玉髓棺中伸出三根与她右手完全一致的手指。
禁军箭雨穿透青铜殿时,林清羽终于读懂棺椁上的西域咒文。她将染血的银铃按入卦盘轸宿位,任由萧砚的残魂霜雾裹住全身。当三百道杏林锦同时勒向咽喉时,她对着棺中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身影轻笑:"原来药王血脉,本就是最大的蛊。"
冰玉髓棺中伸出的手指触到林清羽眉心时,七十二尊药王像突然齐诵《难经》。青铜殿穹顶的星轨图开始坍缩,萧砚残魂凝成的霜雾中浮现龙鳞状裂纹——那是龙血契反噬的前兆。
"别动!"林清羽的金蚕丝缠住萧砚即将消散的手腕,丝线穿过他掌心残存的龙鳞纹,竟在虚空织出半幅焚蛊诀经络图。五岁生辰那夜,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雪蚕锦上描画的,正是这些扭曲的脉案。
禁军统领的穿骨箭破空而至,箭簇上西域梵文与棺椁咒文同源。林清羽旋身将银针钉入自己肩井穴,玉骨血雾喷涌而出,在青铜卦盘上凝成"轸宿归位"四个血字。卦盘凹槽中的掌门牙齿突然震颤,发出各派失传已久的绝学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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