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之中。
仿佛沉溺在万载寒潭的底部,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刺骨的冰痛与沉重的枷锁感。玄阴寒毒在心脉深处凝结成顽固的冰核,每一次搏动都艰涩无比,试图将最后一丝生命之火彻底冻结。右腿传来粉碎性的剧痛,后背灼伤处火辣辣一片,左胸上方的爪痕更是如同毒蛇噬咬,不断渗出的血液带走本就稀薄的热量。墨绿的毒素虽被赤阳晶的暖流和冰冷河水暂时遏制在胸腹以下,却如同蛰伏的毒蟒,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唯有心口那一点微弱的、带着赤阳晶温暖的跳动,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它维系着林清羽一丝游离的意识,让她在无边的痛苦中,并非完全沉沦。
漂流…无尽的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一日?两日?时间在冰冷的河水中失去了意义。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残破的身躯,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左冲右突。身体不时撞上嶙峋的礁石,带来新的剧痛和淤青,却也让她免于沉入河底淤泥。冰冷的河水持续冲刷着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麻木,却也延缓了毒素的蔓延和炎症的爆发。这残酷的环境,竟成了她重伤之躯最后的保护伞。
光!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溃散之际,一点模糊的、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如同穿透浓雾的星辰,再次出现在她模糊的感知边缘!这一次,不再是幻觉!那光芒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温暖、真实,带着生的希望!
水流似乎也平缓了些许。林清羽残存的本能驱动着她,用唯一还能轻微活动的左手,艰难地划动着冰冷的河水,朝着那光的方向挣扎。
哗啦——!
身体猛地冲破了一层水帘!清新的、带着水汽和草木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取代了地下河那终年不散的土腥与寒意!
她半个身子搁浅在松软湿润的河滩上,冰冷的河水拍打着她的腰际。头顶不再是压抑的岩层,而是开阔的、点缀着稀疏星辰的夜空!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她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扫向那橘黄色光芒的源头。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平缓的河流(显然是她漂出的那条暗河的地上部分)穿过一个小小的、依山傍水的村落。村落不大,几十户人家,大多是简陋的茅屋木舍。那温暖的橘黄光芒,正是从村落边缘,靠近河滩的一间低矮茅屋窗棂中透出的灯火!
人烟!获救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无情击碎。她试图呼救,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微弱得连河水的哗哗声都能轻易盖过。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的灯火开始旋转、模糊。
“不能…倒在这里…” 莫怀山的面容在濒死的幻觉中狰狞闪过,恨意如同最后的强心剂。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麻木沉重的身体,如同受伤的野兽,朝着那点灯火的方向,一寸寸地爬去。身下湿润的泥土和碎石,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接近…更近了…
茅屋简陋的木门近在咫尺,门缝中透出的暖光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如同天堂的召唤。她伸出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轻轻叩响了门板。
咚…咚…
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屋内似乎静了一下。随即,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张布满风霜皱纹、带着警惕和疑惑的苍老面孔出现在门后。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身形佝偻的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根烧火棍。当他浑浊的目光借着屋内透出的灯火,看清门口趴着的“东西”时,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惊骇!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衣衫褴褛、遍布恐怖伤痕(深可见骨的爪痕、焦黑的灼伤、发黑溃烂的毒伤)的女子,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气息奄奄地趴在门口。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乌紫,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胸上方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以及右腿不自然的扭曲和焦黑。
“老天爷!” 老船医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烧火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活了大半辈子,在这偏僻的河湾打鱼为生,也懂些粗浅的草药和接骨,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伤势?!
“救…救…” 林清羽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气音,眼中最后一丝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唯有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枚紧贴心口、散发着微弱暖意的赤阳晶。
渔村暂栖
“唉…造孽啊…” 老船医看着炕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的女子,重重叹了口气。他终究无法见死不救,和闻讯赶来的老伴一起,将这“天降煞星”般的女子抬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陋,却干净温暖。炕火烧得正旺。老两口用干净的布蘸着温盐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清羽身上恐怖的伤口。每触碰一处,都让两位老人心惊肉跳。那爪痕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发黑;后背的灼伤狰狞可怖;右腿骨折处肿胀发紫;最可怕的是左腿那发黑溃烂的伤口,散发着不祥的甜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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