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人一猫斜倚在窗边,柳青青望着窗外摇曳的烛火,沉默了良久。
而小黑却蜷缩在她身边,慵懒的打瞌睡。
柳青青却毫无睡意,东景寺的混乱场景,仍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心中思绪万千。
那些死士的身影,不断在她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她刚刚接到了暗一的禀报,得知那些死士,大多是洛元泽搜罗来的孤儿、乞丐。最大的也才二十二岁,最小的年仅七岁。
他们当中甚至还有被拐的孩子,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涌上心头。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应在阳光下欢笑,七岁孩童还该在父母怀中撒娇,可他们却沦为了杀人工具。
柳青青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杀戮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而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阻止杀戮,让他们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想要遣散死士营绝非易事。
这些孩子从小被灌输“服从命令是唯一生存法则”的思想,对洛元泽忠心耿耿,甚至视他为神明。
且死士营规矩森严,稍有违背便会受到残酷惩罚,逃跑者更是会被追杀至死。
她先是想到从情感方面入手。
这些孩子虽然被训练得冷漠嗜血,但他们内心深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绝不会消失。
柳青青做了无数个方案:是潜入死士营,扮成他们的同类,给他们讲述外面世界的美好,告诉他们不必再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或许可以带些糖果、新衣给那些年纪尚幼的孩子,唤起他们对温暖的向往?给年长些的孩子描绘自由的生活,让他们憧憬未来?
可仅仅靠这些情感攻势远远不够!
洛元泽必然在死士营安插了眼线,稍有异动便会被察觉。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可以借助一下官府的力量呢?
梁雷身为西宁城总兵,手握重兵,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或许能对洛元泽形成震慑。
然而,就算得到梁雷的帮助,遣散死士营后,这些孩子的安置也是个大问题。
或许可以联合城中的善堂、商户,为孩子们提供住所和工作。
对于年纪小的,送入书院读书,让他们接受教育;年长些想学手艺的,安排到工坊学艺;
愿意从军的,也可由梁雷帮忙推荐入伍,至少能有个光明的前程。
柳青青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写在了宣纸上。
看着写满字迹的宣纸,铺展在桌上,烛火在纸面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
正当她用朱砂笔圈画关键之处时,窗外忽有黑影一闪而过,影一轻巧落地。
袖中甩出一卷泛黄的图纸:“郡主,我们的人,发现东景禅寺只不过是窝藏死士的小窝点。还有一处死士营,设在城西废弃的铸剑谷。谷口设有三重机关,每日寅时、辰时换防。”
“三重机关......”柳青青指尖划过图纸上蜿蜒的谷道,目光锁定在西北角的标记,“这里为何画着水车?”
“那是他们的暗手。”影一压低声音,“若发现异动,转动水车便能引山涧洪水,淹没整个山谷。那些孩子,不过是他棋盘上随时可弃的棋子。”
寒意顺着柳青青的脊背,蜿蜒着爬上她的后颈。
她猛地起身推开窗,夜风卷着远处更鼓声灌入屋内。
若要在不惊动守卫的前提下救人,必须赶在换防前,潜入他们的营地。
思忖间,她突然想起东景寺内,那名被梁府救走的梁守信——或许这位总兵之子,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半个时辰后,梁总兵府邸后门。
柳青青戴着帷帽,抱着小黑,被带到梁守信的书房时,这位公子正倚在榻上。
他额间缠着绷带,目光却透着精明:“柳姑娘深夜来访,可是为了死士营的事?”
“梁公子聪慧。”柳青青眼中流露出坚毅之色,“令尊手握重兵,若能以私养死士为由奏报朝廷......”
“谈何容易。”梁守信苦笑着咳嗽两声,“柳姑娘对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实在不愿看到柳姑娘有任何闪失。我奉劝柳姑娘,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免得惹祸上身。”
柳青青淡淡一笑:“梁公子,实不相瞒,本郡主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的。如果梁公子知道什么内情,还请一定如实相告。”
梁守信表情微怔,随即叹了口气,才说道:“原来是郡主,实在不敢欺瞒郡主,那洛元泽与人勾结豢养死士多年,他们的党羽众多。我爹贸然出手,反而会被扣上栽赃的罪名。”
他忽然坐直身子,眼中闪过狠厉,“此次,被卷入这场事件,完全就是因为父亲,不肯与洛元泽同流合污。前几日,洛元泽登门拜访,言下之意希望父亲与他携手,创什么大业!
父亲刚正不阿,当即拒绝,表明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于是,洛元泽拂袖而去。第二天,我的弟弟梁守义就失踪了,他才九岁,稚子何辜啊?他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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