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裹着焦土的气息灌进鼻腔，苏瑶的指甲缝里渗着血，却浑然未觉。
她蹲在半面倾斜的断墙下，目光扫过瓦砾堆里一片泛着冷光的碎片——那是数据存储设备特有的纳米涂层，和父亲实验室爆炸现场残留的碎片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老张！"她扯着嗓子喊，声音被头顶直升机的轰鸣削得支离破碎。
情报科的老张正猫着腰在另一侧翻找炸弹，听见召唤立刻猫腰冲过来，军靴踢得碎石噼啪作响。
"是C-9型存储舱的外壳！"老张凑近看了眼，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拂去碎片上的灰，"这种舱体抗压性极强，里面的数据说不定还......"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苏瑶的后颈猛地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是隐藏炸弹的震动波！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霍霆风，他半靠在残墙上，脸色白得像浸透了水的纸，却还在朝她扯出个虚弱的笑。
医疗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已经清晰可闻，红色的救援灯在硝烟里明明灭灭，可那滴答声......那该死的滴答声，正以令人心悸的频率加快。
"抓紧时间！"苏瑶咬着牙，抄起旁边不知谁遗落的战术刀，用力撬动压在碎片上的水泥板。
老张也迅速摸出折叠铲，两人一左一右，水泥板下的空间逐渐露了出来——半枚银色的存储舱赫然躺在里面，表面布满划痕，却奇迹般没有开裂。
"找到了！"老张的声音发颤。
苏瑶刚要伸手去够，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摇晃。
头顶的断墙发出垂死的吱呀声，一块磨盘大的混凝土块突然砸落，正砸在存储舱上方的瓦砾堆里，碎石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小心！"老张扑过来将她拽到一边，一块飞石擦着苏瑶的耳际划过，在墙上撞出个白印。
等尘埃落定，存储舱已经被埋进了新的废墟里，周围的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随时可能坍塌。
炸弹的滴答声此刻清晰得刺耳，苏瑶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和那声音重叠的节奏。
她的目光扫过脚边——那里躺着半截战斗中崩飞的金属碎片，还有一截从直升机索降绳上扯断的登山绳。
"老张，帮我固定绳子！"她突然蹲下，抓起金属碎片插进石板的裂缝里，"用这个当支点！"
老张瞬间明白她的意图，迅速将登山绳绕过金属碎片，另一端牢牢系在旁边的钢筋桩上。
苏瑶趴在地上，用战术刀挑开覆盖在存储舱上的碎砖，指尖触到舱体的刹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这是父亲用命守护的东西，是揭开真相的钥匙，绝不能再让它消失。
"拉！"她大喊一声。
两人同时发力，绳索绷得笔直，金属碎片在石板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存储舱一寸寸向外滑动，就在它即将完全脱离废墟的瞬间，上方的断墙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苏瑶拼尽全力将存储舱护在怀里，碎石砸在后背，疼得她眼前发黑，却死死蜷成保护的姿势。
"到手了！"老张的欢呼混着直升机降落的轰鸣。
苏瑶抬头，看见医疗兵已经从直升机上冲下来，推着担架朝霍霆风狂奔。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此刻心里只有狂喜——存储舱在她怀里，还在微微发烫。
"苏副处长！"周通信兵的喊声从通讯器里炸响，"支援部队首领在往山后跑，他刚才用加密频道联系了外部！"
苏瑶抬头，果然看见几个黑影正顺着废墟边缘的壕沟逃窜，为首的男人肩上扛着卫星电话。
她刚要下令追击，林骁的战机已经如猎鹰般俯冲而下，机腹的航炮喷出火舌，精准地炸断了男人脚边的逃生路径。
"想报信？
先过我这关！"林骁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冲劲，战机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干扰弹在通讯塔附近炸开，电磁风暴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
男人的卫星电话"滋啦"一声黑屏，他绝望地抬头看向战机，却只来得及看见林骁竖起的中指。
与此同时，王队长带着队员们已经在废墟外围架起了临时防线。
他们用断墙做掩体，将捡来的弹药箱码成堡垒，机枪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四周。
刚才的混战让敌人折损了大半，剩下的残兵缩在暗处，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苏瑶抱着存储舱冲向霍霆风，医疗兵正给他做紧急处理。
他的军装被血浸透，可意识还算清醒，看见她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阿瑶......你比炸弹跑得快。"
"那是，我可是要陪你看一辈子日出的人。"苏瑶将存储舱塞进他手里，"帮我拿好，这比我命还金贵。"
霍霆风的手指轻轻抚过舱体，目光里有她熟悉的坚定："放心。"
就在这时，周通信兵突然从通讯车那边冲过来，脸色煞白："截获新信号！
加密等级比之前高三个层级，坐标显示......"他咽了口唾沫，"三十分钟后抵达。"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苏瑶接过周通信兵递来的信号频谱图，看着上面跳动的绿色光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完全陌生的频段，不属于已知的任何军事单位。
"他们的目标......"老张凑过来看了眼，声音发哑，"和我们一样。"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不是直升机，不是战机，像是某种更庞大、更厚重的机械发出的震动。
苏瑶抬头望向天际线，硝烟尚未散尽的云层里，隐约有几个黑点正在逼近，速度快得惊人。
医疗兵推着霍霆风上直升机的手顿了顿，王队长的机枪口不自觉地抬高，林骁的战机在头顶盘旋，引擎声都带上了警惕的尖啸。
存储舱在苏瑶怀里发烫，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黑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夹着的那张旧照片——照片背面写着"黎明前的黑暗最浓"。
此刻硝烟弥漫的天空下，她摸着怀里的存储舱，望着众人紧绷的侧脸，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黑暗"，远比她想象的更庞大，更危险。
而他们，才刚刚撕开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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