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新秋赶到那家小酒馆时,全身上下已被血污浸透,衣衫破烂不堪,仿佛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眼神冷峻而疲惫,站在酒馆外,微微喘息着,手中刚夺来的短刀还在滴着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皇……白公子!”徐新秋大声喊道,声音沙哑,但目光依旧明亮,仿佛在黑暗中燃烧着一团不屈的火焰。
一推开门,酒馆内昏暗的烛光映照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凄凉。陈松成与曹清萸正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对着烛台喝闷酒。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桌上摆着几碟冷菜和一壶浊酒,酒壶已经见底,显然两人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他们来到宁州已有几天,原本的计划是去找朝廷的线人,获取关于武林大会的情报。然而,宁州城内的局势远比他们预想的复杂。两人在城中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找到线人的踪迹。反倒是接连遇到好几伙穷疯了的江湖人,那些人早已杀红了眼,见到落单的行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抢劫。陈松成好几次差点被人打劫,幸亏他机警,才勉强躲过一劫。
眼下,武林大会已经开始,宁州城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街上到处都是杀红眼的武者,刀光剑影间,鲜血四溅。陈松成和曹清萸的武功平平,面对这些疯狂的武者,根本无力抗衡。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躲在这家偏僻的小酒馆里,等待时机。
“王……王……”见到徐新秋推门而入,曹清萸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在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担忧,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当时船上的情况极度混乱,曹清萸虽然对徐新秋的实力有信心,但心中终究还是没底。毕竟,那些追杀他们的敌人个个都是高手,徐新秋孤身一人,能否全身而退,谁也无法保证。如今,徐新秋竟然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满身是血,但至少还活着。这让曹清萸和陈松成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还活着就行。”陈松成没有像曹清萸那样表现得激动,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然而,他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安心感,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了下来。他低头抿了一口酒,掩饰住内心的波澜,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徐新秋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桌上见底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狼狈。他大口喝了几口酒,才稍稍缓过神来,喘着粗气说道:“让我缓缓,脑子有点乱。”
他抹了抹嘴,深吸一口气,随后将自己从漂流到宁州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两人。从如何在江上遇袭,到如何在宁州城内与蛮族人交手,再到如何发现天鉴司的线人竟是凌霄……徐新秋的讲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宁州城内的暗流一一剖开。
随着徐新秋的讲述,陈松成和曹清萸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尤其是当他们听到凌霄竟是天鉴司的线人时,两人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拖油瓶凌霄,竟会是朝廷安插在宁州的关键人物。
“算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兵分两路。”曹清萸沉吟片刻,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看徐新秋和陈松成,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王爷和凌大人去武林大会,看看元门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跟陛下便去会会那位宁州巡抚,探探他的底细。”
他的语气冷静而果断,显然已经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初步的规划。徐新秋与凌霄继续留在济世堂,作为明面上的掩护;而她和陈松成则以这家酒馆为基地,暗中调查宁州官场的动向。
“既然这样,那我还得去给凌霄找个令牌。”徐新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感,“时间不多了,我就先告退了。”
言毕,他向陈松成匆匆行了个礼,便推门而去。门外夜色深沉,冷风卷起他的衣角,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酒馆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嘈杂的人声。陈松成坐在角落的位置,眉头紧锁,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他的右手握着一只酒杯,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杯中的酒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倒映出他那略显焦虑的面容。
尽管已经成功与徐新秋建立起联系,这多少让他内心稍稍安定下来。然而,一想到元门竟与蛮族暗中勾结,再联想到年前那场刺杀,此次行程恐怕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艰难万分。
宁州城如今的局势就像是一张无形却又无比坚韧的巨网,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们收拢过来。这张网错综复杂,牵扯众多势力,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一旁的曹清萸将陈松成的忧虑尽收眼底,他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这宁州的水啊,可比咱们原先想象的要深得多。”
陈松成默默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说道:“的确如此,元门向来野心勃勃,其所图谋之事绝非小打小闹。只可惜一直受到宁州官方力量的牵制,才未能得逞。但没想到的是,蛮族经过百年的沉寂之后,其狼子野心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了。”
讲到此处,陈松成突然停顿下来,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咬着牙继续道:“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本应维护一方安宁的宁州官场,居然也与他们狼狈为奸!”
曹清萸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点一点地调查了。希望王爷那边能比我们更顺利一点吧。”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烛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与未知。然而,既然来了这里,那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酒馆外,夜风呼啸,宁州城的喧嚣渐渐平息,但打斗声依旧不绝于耳。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仿佛在提醒着他们,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危险与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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