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王杰希的瞳孔骤然收缩,耳中捕捉到地底机关齿轮咬合声的微妙变化。吴侯景启动的机关密钥彻底打乱了山谷的运转规律,此刻在他脑海中构建的机关图谱正像沙堡般分崩离析。银算盘上的珠子在颤抖的指尖下乱跳,再也推算不出生门死位。
下方战场已陷入混沌。吴侯景在蒙面剑客的长剑下节节败退,铁扇与暗器划出的罡气在石壁上留下道道焦痕,却始终沾不到对方一片衣角。
这剑客的身法诡谲如鬼魅,每次出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逼得吴侯景不得不疲于奔命。凭借自己对机关的熟悉,才勉强在剑客手下拖延时间。
另一边的烟尘中,凌霄的长剑与另一柄弯刀碰撞出连串火花。两道身影在尘雾中时隐时现,刀光织成的死亡罗网将三丈内的碎石都削成了齑粉。偶尔有鲜血溅出尘幕,却分不清是谁的。
而徐新秋——
在旁人眼中,他就像一尊凝固的石像。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他纹丝不动的衣角,几片带血的碎石划过他的脸颊;几支淬毒的流矢插在他脚边半尺处,箭尾仍在颤动,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不能动......绝不能动......"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下颌凝成水珠。握拳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如蚯蚓般隆起。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某种无形的力量正锁死他周身所有关节。
七步外的平台上,坐着个穿鹅黄襦裙的少女。她晃荡着双足,绣鞋尖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摆,发出细碎的脆响。葱白的手指间转着支碧玉簪,簪头雕刻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也不知道周姐姐这两天怎么样了......"少女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黄鹂,却让徐新秋脊背发凉,"好想找她玩啊......"她鼓起腮帮,用簪子戳着平台边缘,"可恶的谢师兄,为什么是他那个小呆瓜呆在周姐姐身边啊......"
少女忽然从台子上轻盈跃下,绣鞋点地时竟未激起半点尘埃。她蹦跳着来到徐新秋身边,仰起小脸,发间的金步摇纹丝不动:"吴师兄说周姐姐给你写过信?"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给你写的什么啊?"
"没,没什么。"徐新秋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眼前的少女还不到他的胸口,鹅蛋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但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却令人窒息。她腰间悬着的银铃铛静止不动,仿佛连风都不敢惊扰这位小煞星。
"大哥哥你就告诉我嘛~"少女突然拽住徐新秋的衣袖摇晃,语气甜得发腻,"你告诉我我就帮帮你!"她指着远处战团,"比如……吴师兄!我可以帮你打他哦,上次他因为我偷跑去找周姐姐玩,居然不让我吃晚饭!”
徐新秋眼角余光瞥见吴侯景脚步突然一滞,本就陷入劣势的他被剑客逼的更加窘迫,显然听到了这番对话。他强压下心头惊骇,面不改色道:"她......让我去京城帮她带点点心,她说在山上太无聊了。"
"对啊对啊!"少女突然拍手雀跃,发间珠钗乱颤,"这山上可无聊了!师父还不让我下山!"她气鼓鼓地跺脚,地面竟无声无息陷下半寸,"明明其他师兄师姐都能随便下山,结果就我不能!"
"我能理解周姐姐的心情!"少女突然凑近,身上传来淡淡的桂花香,"对了,你要去京城吗?"她眼睛亮得惊人,"京城长什么样啊,你家在京城吗?都有什么好吃的啊?京城是不是很大啊………"
少女打开了话匣子,问题如连珠炮般砸来。她一边抱怨栖霞山的清规戒律,一边追问京城的市井趣闻,活像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
"杨暮!别玩了!办砸了事你我都别想好过!"
吴侯景的嘶吼在山谷中回荡,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右肩的伤口汩汩流血,染红了半边衣袍。铁扇早已断成两截,此刻他只能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避着剑客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
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元门弟子,此刻脸上写满了悔恨。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该惹这尊瘟神。
"好嘛~"
方才还缠在徐新秋身边叽叽喳喳的少女,瞬间敛去了所有天真烂漫的神色。她唇角那抹甜美的笑容如同被刀削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漆黑如墨,看不到半点光彩。
破空声未至,杨暮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吴侯景身后。她纤细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吴侯景的后颈,看似随意地一甩——
"轰!"
吴侯景整个人被狠狠砸进青石地面,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碎石飞溅中,他喷出一口鲜血,却连呻吟都不敢发出。
"废物就要有个废物的样子。"杨暮的声音冷得像冰,毫不留情地踩过吴侯景的背脊,在他昂贵的锦袍上留下一个沾血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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