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种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水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心头,越收越紧。
他……还在外面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死寂的心湖里炸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恐慌和一种尖锐的、无法承受的痛楚!
刘筱亭那张被痛苦彻底扭曲、涕泪横流、绝望嘶吼的脸,他疯狂砸向自己胸口的拳头,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脸上的触感,还有他最后那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哀鸣般的“铃铛——!”……所有画面,所有声音,所有触感,都在这一刻,伴随着窗外凄厉的风雨声,无比清晰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回响在脑海里!
他知道了真相。那足以将他彻底击垮、足以焚毁他所有骄傲和尊严的真相。以那样惨烈的方式。
而这场铺天盖地的、冰冷刺骨的夜雨……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喻的担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指尖冰凉,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我猛地看向张云雷,嘴唇哆嗦着,想要问出口,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的声响。
张云雷似乎立刻察觉到了我剧烈波动的情绪。他猛地转回头,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射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和警告:“静养!我说过,不能再有半点刺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焦灼,“你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别的什么都别想!”
他放在我被子上的手,力道加重,带着一种强硬的压制感,试图稳住我颤抖的身体。
“可…他…”我终于从干裂剧痛的喉咙里,挤出一点破碎的音节,目光死死地、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哀求,望向窗外那片风雨肆虐的黑暗。
张云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看着我眼中那片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担忧,看着那里面映出的、窗外凄风苦雨的景象,他眼底那层强行维持的冰冷薄冰,终于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愤怒、无奈、痛楚,还有一丝……被深深隐藏的、无可奈何的沉重。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搭在被子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审视和挣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我几秒钟。
窗外的风雨声更大了。狂风卷着雨点,疯狂地抽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紧绷欲断的心弦上。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对峙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终于。
张云雷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沉重冰冷的空气都吸进肺里。他移开目光,不再看我,而是重新投向窗外那片如同深渊般的、风雨交加的夜幕。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砂轮反复磨砺后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寒之地凿出来的冰:
“在楼下。”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九天寒气的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在楼下……
在楼下?!
在这场铺天盖地的、冰冷刺骨的夜雨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却被张云雷那只带着警告和压制力道的手,死死地按了回去!
“坐好!”他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丝被激怒的嘶哑,目光如刀般扫过来,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一种更深沉的痛楚,“高筱贝和老秦他们…在看着。”
高筱贝…秦霄贤…在看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刘筱亭的状态,已经糟糕到需要人寸步不离地“看着”?意味着他可能……可能……
我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担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心脏,越收越紧!
“他…他怎么样了?!”我再也无法控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尖利,死死抓住张云雷按在被子上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哥!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张云雷的手被我抓得生疼,但他没有挣脱。他只是任由我死死地抓着,手背上传来我指尖冰冷的颤抖和绝望的力道。他看着我眼中那片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和哀求,看着他这个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却依旧为了另一个男人濒临崩溃的妹妹……
他眼底那最后一丝强行维持的冰冷和严厉,终于被一种深重的、无法言喻的疲惫和痛楚彻底击碎。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只有那紧抿的薄唇和绷得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线,显示着他内心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窗外,凄厉的风雨声如同鬼哭狼嚎,疯狂地撞击着冰冷的玻璃窗。那声音,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拼命地抓挠、撕扯着房间里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也撕扯着每一个人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许久,许久。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就在那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时——
张云雷紧闭的双眼,极其缓慢地睁开了。
他不再看我,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界风雨和所有痛苦的卧室房门。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彻底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虚脱,和一种尘埃落定后、近乎悲凉的平静,清晰地穿透了窗外凄厉的风雨声:
“淋着雨,跪在楼下花坛边。”
“手里……”
他顿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某种极其苦涩的东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死死攥着……一片碎瓷。”
喜欢德云小趣事请大家收藏:(www.2yq.org)德云小趣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