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的晨光被窗棂割成细条,苏小棠捏着那张泛黄纸条的手指微微发颤。
墨迹未干的字迹还带着潮气,像是深夜里被人从窗缝塞进来的——她昨夜守夜时明明闩好了窗,可纸条出现得如此无声,倒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弄命运的丝线。
“灶神的使命从未结束……”她对着空气呢喃,后颈的红痣突然泛起极淡的灼热,那是自她觉醒本味感知以来,血脉异动的征兆。
上回这样的灼痛,还是在城南黑作坊里,她用本味感知尝出松露酱里混着鹤顶红的刹那——原来那时,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始转动。
“叩叩叩——”
门环撞击声惊得她指尖一抖,纸条险些落地。
阿桃的脚步声从院外急奔而来,隔着门喊:“姑娘,是史密斯爵士的马车!车帘子上还挂着鎏金徽章呢!”
苏小棠迅速将纸条塞进衣襟内袋,刚理了理衣袖,门就被阿桃推开。
穿墨绿西装的男人弯腰跨进门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苏小姐,早安。”
史密斯爵士的礼帽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天刚亮就从驿站赶过来。
他递上烫金请柬时,袖口露出半截被墨水染蓝的衬里——那是他连夜写邀请函的痕迹。
“第二届国际美食交流盛会下月在金陵城举办,您上回智破黑暗厨师阴谋的事迹,已被各国使节写成手记传阅。主办方一致认为,没有比您更适合分享‘危机中的厨心’的嘉宾。”
苏小棠接过请柬,指尖触到烫金的“天膳阁”三个字,心跳突然加快。
天膳阁虽因她破获黑作坊声名大噪,可上回本味感知反噬时,她在昏迷中听见食客议论“苏姑娘的手艺会不会折在这病里”——此刻这张请柬,何尝不是给天膳阁的“定心丸”?
更重要的是……她垂眸看向衣襟下的纸条,喉间滚过极轻的“咚”。
国际盛会聚集各国顶尖厨师,黑暗厨师残余势力若想反扑,这里是最好的猎物;而她要找的“灶神使命”线索,说不定就藏在这些跨域的食案之间。
“我接受。”她抬头时眼尾微挑,是从前做粗使丫鬟时藏在柴房里计划反击的狠劲,“但有个条件:我要在会上发起‘全球厨盟’,联合各国厨师共享黑暗势力线索。”
史密斯爵士的镜片闪过一道光,突然摘下礼帽深深鞠躬:“我就知道,苏小姐的格局远不止灶台。”
三日后的清晨,天膳阁门口的青石板被车轮碾得“咯吱”响。
苏小棠踩着木梯往马车上搬行李,转头看见陈阿四叉着腰站在廊下,粗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姑娘放心走!老子守灶房比看亲儿子还严,要是哪个学徒敢把糖当盐放——”他抄起门边的锅铲比划两下,“老子就拿这锅铲教他认字!”
老厨头蹲在门槛上抽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灭:“那本《南越食经》残卷我收在灶膛暗格里,王书生每日酉时来抄两页。”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小棠,若在会上遇见扶桑国的山本,替我问他一句:当年他师父做的樱叶鲷,是不是用的濑户内海的活鱼?”
苏小棠眼眶一热,转身钻进马车时,恰好看见王书生抱着一摞旧书从街角跑来,发带被风吹得乱飘:“苏姑娘!我查到‘灶神使命’在《齐民要术》注里有提——”
“路上说!”她探出头笑着招手,马车“得得”驶离,天膳阁的飞檐在晨雾里渐成剪影。
金陵城的盛会场地设在临湖的望仙楼,红绸从三层楼垂到湖面,各国厨师的旗帜在风中翻卷如浪。
苏小棠刚下马车,就听见熟悉的日语惊呼:“苏桑!”
穿月白和服的男人挤开人群,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鼓点。
山本大厨的发绳松了半截,黑发披在肩头,腕间还系着上次并肩作战时她送的竹编护腕:“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次我们合作做一道菜吧?既有你们的桂花糕,又有我们的樱饼,就叫……叫‘风月同羹’!”
他的手笔划得太急,差点打翻旁边侍女端的茶盏。
苏小棠笑着接住茶盏,看他耳尖泛红的模样,突然想起上回在黑作坊,这个总说“武士绝不后退”的男人,为了替她挡一刀,胳膊上至今留着道寸长的疤。
接下来的七日,望仙楼的小厨房成了两人的战场。
山本把从扶桑带来的糖渍樱叶捣成泥,苏小棠就着月光调试藕粉的火候;他说“樱叶要保留晨露的清苦”,她便加一小撮晒干的杭白菊,让苦里浮起甜;他担心“米糕不够松软”,她就教他用酒酿发面,蒸汽里飘着的香气,引得来往侍女偷偷把鼻子贴在门缝上。
决赛当日,两人的“风月同羹”端上评委席时,连最严苛的法兰西大厨都眯起了眼。
半透明的米糕裹着淡粉樱叶,咬开是流动的桂花蜜,甜而不腻的尾调里,竟真有几分晨露沾叶的清冽。
“这是跨越山海的味道。”史密斯爵士举着银勺感叹,“它证明了,最好的厨艺从不是闭门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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