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生刚刚走下则天门,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受脚下这片重归大隋的土地,甚至指尖摩挲残玉的余温尚在,一道火红的身影便如同燃烧的箭矢,冲破宫门广场上正在有序撤离的金鳞卫队列,直扑到他面前!
是红绡。
这位朱雀部首此刻脸色凝重如霜,额角带着一丝激战后的汗渍,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她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带着刀锋般的锐利,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林天生耳中:
“公子!玄武门急报!王世充…跑了!”
林天生眼神瞬间一凝,并无太大意外。困兽犹斗,王世充若束手就擒反而不合常理。他沉声问:“张童儿呢?”
“张将军…依诺放行后,自缚于玄武门洞内,已由白虎军士看押。”红绡语速极快,“然,王世充虽逃,其随身携带的传国玉玺锦盒…却不在他身上!”
“什么?!”林天生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窜起!王世充跑了尚在预料之中,但传国玉玺——这象征天命所归、皇权正统的重器,竟也随之失踪?!此物若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李渊这等枭雄手中,后患无穷!
“朱雀部暗桩拼死传讯!”红绡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音,“王世充逃出玄武门,刚入禁苑密林不久,便遭遇一支身份不明、却极为精锐的骑兵突袭!对方人数不多,约数十骑,但悍勇异常,战术狠辣!王世充的贴身亲卫拼死抵抗,几乎被杀尽!混乱中,王世充本人被亲卫统领拼死推入洛水支流,生死不明!而他死死抱在怀中的那个紫檀玉玺锦盒…被那支骑兵的头目,一个脸上带疤的凶悍汉子,硬生生从王世充落水前抢走了!”
“抢走玉玺后,那支骑兵毫不停留,甚至未追击落水的王世充,而是立刻调转马头,如鬼魅般消失在禁苑深处!方向——正西!”红绡的指尖在地图上狠狠一划,“暗桩拼死记下对方马匹特征及领头者疤脸样貌,并截获对方遗落战场的一枚破损腰牌——其纹饰,经比对,正是前隋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亲卫营的残存标记!他们是宇文阀的死忠余孽!”
“宇文余孽…正西…”林天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正西,那是潼关的方向,是关中,是长安!李渊的地盘!宇文阀早已与李渊暗中勾结,此乃寒衣阁心知肚明之事!宇文余孽拼死抢夺玉玺,不杀王世充灭口,却直奔长安,其目的昭然若揭——献玺邀功!将这本该属于大隋正统的传国玉玺,作为投靠李唐、换取富贵前程的惊天投名状!
一旦玉玺落入李渊之手,被他堂而皇之地供奉于长安太极宫…那对刚刚光复洛阳、立足未稳的杨昭政权而言,将是政治上的致命打击!李渊完全可以借此大肆宣扬“天命在唐”,彻底否定大隋复国的合法性,动摇天下人心!更会成为其日后东出潼关、争夺中原的绝佳借口!
“好一个李渊!好一个釜底抽薪!”林天生眼中寒芒爆射,一股凛冽的杀意透体而出!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再次向着刚刚离开的则天门城楼方向疾行!
“击聚将鼓!四象阁首,城楼议事!快!”命令如同惊雷,在刚刚平静下来的宫城上空炸响!
急促而沉重的聚将鼓声,如同密集的雨点,再次响彻则天门!刚刚散去不久的四象部首及军中核心将领,闻鼓色变,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汇聚到城楼之上。
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一块。林天生言简意赅,将玉玺被宇文余孽劫夺、正西逃长安的惊天消息和其中蕴含的巨大危机道出。众人闻言,无不色变,一股冰冷的紧迫感瞬间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决不能让玉玺落入长安!”沈墨第一个开口,清癯的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从容,眼中闪烁着锐利如鹰隼的光芒,“此物关乎国运,关乎陛下正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截回!”
“如何截?”秦狰独臂按刀,杀气腾腾,“请公子下令!末将愿亲率铁骑,踏破潼关,追到长安也要把玉玺抢回来!”
“不可!”杜衡立刻反驳,金算盘在袖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冷静分析,“潼关天险,李渊必有重兵把守!强攻硬闯,正中其下怀!且我军初定洛阳,百废待兴,强敌环伺,主力岂能轻动?一旦被拖在潼关之下,洛阳危矣!”
“杜兄所言极是。”沈墨点头,目光投向巨大的军事地图,手指沿着洛阳至长安的路线快速移动,“宇文余孽数十轻骑,目标小,行动快,必走捷径!洛阳西去长安,官道虽近,然关卡重重,易被盘查。其必不敢走!唯一的选择,是这条——”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一条相对隐秘、崎岖的线路:“经渑池、过崤函古道、穿桃林塞,直插潼关背后!此乃古之险道,人迹罕至,却是轻骑偷越之捷径!”
“崤函古道?”林天生目光一凝。此地山高林密,谷深路险,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正是设伏截杀的绝佳地点!
“然!”沈墨眼中精光闪烁,大脑飞速运转,“宇文余孽行动在先,至少领先我们两个时辰!且其皆为亡命精锐,熟悉此道!寻常步卒追赶不及,大队骑兵亦难在险道展开!欲截其于潼关之前,唯有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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