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霄凛第一次以苏念卿的对象见到苏家众人，刚过来时，因为要帮着苏念卿处理事情，这一会闲下来，陆霄凛有点拘谨起来。
苏念卿看着陆霄凛正攥着军帽边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偷偷地勾了下嘴角，还以为他不会紧张呢。
“陆小子，坐下歇歇。”苏父搓着有些冻裂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熟稔的暖意。
“叔，阿姨，”陆霄凛礼貌地打着招呼，“我去拾点柴火来，顺便去看看苏大哥他们到哪了！”
“不用，小陆，”苏母连忙把一个马扎往陆霄凛脚边推，“早些时候，念念已经弄了好些柴火过来，不缺的，小川他们也快到了，你忙活这么久，休息一下，等他们来，我们就开饭。”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底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用糖纸裹着的水果糖，“这里没有太多东西，尝尝这个，还是小川上次去县城攒下的。”
陆霄凛盯着糖纸上映出的煤油灯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沪市苏家的时候，苏母也是这样往他手里塞糖。
指尖触到糖纸的粗糙纹路，他喉头一紧，接过糖时竟忘了说谢谢。
苏念卿捧着粥碗轻笑，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军靴：“陆大哥，我妈最近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等会儿尝尝她腌的芥菜。”
“咳咳。” 苏父在没下放之前，跟陆家一直有通信，也知道陆霄凛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在下放前写信给他们，看着眼前的男人，但想着女儿之前说的话，心里还是不是滋味，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就要成为别人的媳妇了，清了清嗓子，“听念念说，你在部队现在是…… 团长？”
“对，叔。” 陆霄凛立刻站起身，像汇报工作般挺直脊背，“在特战营，……” 话说到一半，他看见苏母眼里的担忧，连忙补充，“现在主要在营地训练新兵，很少出任务了。”
“叔，阿姨，你们放心。” 陆霄凛走到苏母面前，弯腰时军大衣领口露出里面磨白的衬衣领，“我保证会照顾好念念，以后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只掏出几张粮票，才想起今天去看战友，将东西都给了他，“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这是我身上仅剩的......”
“使不得使不得！” 苏母刚已经听女儿说了，幸亏在县城碰到陆霄凛，不然根本没办法赶回来。
煤油灯的光晕里，四人围坐在小马扎上，谁也没再说话。
只有张秀芬怀里的女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咂吧下小嘴。
陆霄凛偷偷瞥向苏念卿，见她正用勺子轻轻搅动粥碗，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那个…… 叔，” 陆霄凛突然开口，把碗里的粥喝得见了底，“我和念念打算过年回北京见我父母，顺便…… 把婚事定下来。”
苏父苏母早就听女儿说了这事，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看着女儿，苏念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踢了踢陆霄凛，“八字还没一撇呢？着什么急！”
陆霄凛却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棉手套传来：“我这次出去之前已经跟团里打了结婚报告，等批下来就……” 他突然意识到苏父还在盯着自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蚋般的低语，“就把介绍信开了。”
牛棚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雪光透过破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苏父沉默了一瞬，将油灯拨亮了一点：“只要念念愿意，我们没意见。”
他顿了顿，看向陆霄凛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就是以后请你好好善待她，如今我们没办法给她备太多东西……”
“叔，您放心！” 陆霄凛猛地站起身，军靴踩得稻草作响，“我陆霄凛对天发誓，这辈子定会对念念好，若有二心，就叫我……”
“哎呀，说什么胡话呢！” 苏母连忙打断他，往他碗里又添了勺粥，“快吃吧，看你这孩子，紧张得满头汗。”
陆霄凛这才发现额头上真的渗出细汗，在寒冷的牛棚里竟有些发烫。
他接过粥碗时，看见苏念卿正捂着嘴偷笑，眼里的星光比太阳还要亮。突然觉得，刚才在雪地里追查线索时的紧张，都比不上此刻被苏家人注视着的忐忑。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明远抱着裹成棉球的小川推门进来，孩子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小背包。
陆霄凛立刻起身接过孩子，小川立刻抱住他，“陆叔叔，你是不是要跟姑姑结婚了？”
“嗯。” 陆霄凛低头看着孩子有些冻红的小脸，从口袋里摸出苏母给的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小川手里，“以后我就是你姑父了。”
小川舔着糖，现在的他对陆霄凛只有亲近，哪还有第一次见到的排斥：“姑父，我跟你说我现在可厉害了？”
“是吗？” 陆霄凛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快就接受了，“那这几天我再教你些其他技能，如何？”
“好!”苏临川一脸兴奋，“姑姑，我以后也能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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