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枢密院的穹顶漏下三两点寒星,阿鲁台的靴跟碾碎砖缝里的冰碴,在阴影中与波斯使者擦肩而过。后者袖中滑出的羊皮卷带着伊利汗国的薰香,朱砂标红的磁石灯塔位置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这些妖物能聚灵脉之光,唯有火攻可破。」他的波斯语混着大都官话,尾音拖得像弯刀的弧光。
阿鲁台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马六甲海峡划出深痕,护腕上的蟠龙纹压皱了羊皮纸:「脱欢那老匹夫只知回回炮能轰礁石,」他忽然冷笑,指尖停在「龙牙门」的暗礁群,「却不知监司余孽早在海底布下磁石阵,专等我军战船触礁。」铠甲下的伤疤突然抽痛 —— 那是十年前在泉州港被狼头卫划伤的,此刻与地图上的狮狼旗标记遥相呼应。
波斯使者凑近半步,兜帽阴影里的眼睛泛着幽蓝:「我主送来的回回炮,需用灵脉血催动炮芯,」他的手指划过爪哇岛,「若能截断他们的香料灵脉……」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铁蹄声,元顺帝的贴身太监捧着朱漆木盒闯入,盒盖蟠龙纹上的金箔在月光下刺目。
「镇南王获『灭蛮金印』,」太监尖细的嗓音带着笑意,「皇上说,见印如见驾,遇贼可先斩后奏。」阿鲁台望着盒中鎏金大印,蟠龙吞月纹的眼睛正好对着他护腕的缺口 —— 那是前日摔碎玉盏时被瓷片划破的。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混着波斯薰香,忽然想起泉州密报里的场景:图雅立威时,各国商帮竟以背嵴相贴之礼盟誓。「背嵴相贴?」他默念着,嘴角扯出冷笑,「我大元的铁骑,便是要踏碎所有敢并肩的脊梁。」
腊月廿三,泉州港的雾角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镇南王脱欢扶着「镇海王」楼船的青铜栏杆,甲胄上的珊瑚珠刮过栏柱上的海兽纹,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十万水师的龙旗遮蔽海平线,船头青铜海兽的眼睛里嵌着琉璃火珠,远远望去如同群魔衔烛,要将南海的夜幕烧出窟窿。
了望手的铜锣声惊飞宿鸦:「前方二十里,狮狼旗!」脱欢举起黄铜千里镜,镜筒上的双龙纹硌得眼眶生疼,只见五艘轻舟正驶入马六甲海峡,船舷绘着的狼头狮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船身吃水浅得能看见水下的藤甲兵剪影。「来得好。」他的喉间滚出低笑,手指摩挲着千里镜上的齿轮调焦环,「正好试试回回炮的新炮芯。」
波斯工匠的咒文吟唱声响起,回回炮的青铜炮身震颤着发出蜂鸣。「轰!」第一发火球划破雾障,三石重的火团裹着硫磺味砸向敌船,却在接近船桅时突然偏转,被磁石灯塔的蓝光切成两半,落入海中溅起的水柱足有两丈高。脱欢的千里镜猛地磕在栏杆上,镜筒上的齿轮卡扣崩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刑堂咒文 —— 那是波斯工匠为增强火力偷偷刻下的。
「妖法!」副将阿速台的怒吼惊得甲板甲士们齐齐握刀,却见敌船上的爪哇兵士非但不退,反而将狮狼旗系在桅杆顶端,二十七个背靠背的身影在火光中拉起藤甲盾,盾面上的狼头纹与狮纹竟与磁石灯塔的光芒共振。脱欢望着旗角在火风中翻飞的弧度,突然想起枢密院密信里的警告:「监司余孽善用『背嵴相贴』之术,聚商为盾,集贸为刃。」
「全速前进!」他猛然扯断腰间的珊瑚珠串,任由红色珠子滚落甲板,「就算用战船填,也要把马六甲海峡的礁石染成血色!」话音未落,第二发回回炮已然轰出,却再次被蓝光弹开,反将前方元军的快船引燃。脱欢的铠甲下渗出冷汗,却反而激起眼底的凶光,他抽出波斯弯刀,刀鞘上的齿轮纹在掌心刻出红痕:「传令下去,火油船先行,撞毁所有灯塔!」
是夜锚泊时,脱欢独自站在甲板,望着远处时明时暗的灯塔光芒。海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内衬上绣的刑堂齿轮纹 —— 那是他与波斯使者密约的标记。忽然想起枢密院送来的密信,末尾用朱砂画着爪哇匠人背嵴相贴的简笔画,他的弯刀突然砍向栏杆,青铜碎屑飞溅:「所谓背嵴相贴,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却不知在千里之外的爪哇,图雅正将香料灵脉注入磁石灯塔,每道光芒里都藏着班达等匠人的血誓,藏着郑和船队六百年前埋下的护商咒,更藏着千万个背嵴相贴的身影铸成的防线 —— 那是元军的回回炮永远无法轰碎的共生信念。
波斯湾的海风掠过泉州港,吹得脱欢甲胄上的珊瑚珠轻轻摇晃,像极了爪哇港匠人手中的护商铃。他不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马六甲海峡的礁石群下,无数藤甲兵正背着磁石与火油,准备用背嵴相贴的血肉之躯,迎接元军的钢铁舰队。而枢密院里,阿鲁台望着手中的灭蛮金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的驼铃声,那是波斯商队带来的消息:爪哇的狮狼旗,已在南海的每座港口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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