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的锄头第三次卡在土里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石块。晨雾弥漫的田间,那块泛着青铜光泽的碑体正缓缓从地底升起,表面爬满蛛网状的星火纹路——就像三个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补天之战中,漫天坠落的法则碎片。
"见鬼了......"他蹲下身,布满老茧的手掌刚触到碑面,整块田地突然亮起淡金色网格。那些失去灵光的飞剑残片在泥土中震颤,剑柄处重新泛起微弱光芒,却不是熟悉的灵力波动,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带着土壤腥气的能量。
七十二里外的紫微泉眼突然发出呜咽般的轰鸣。小女孩观测者赤足站在干涸的泉底,脚边璇玑仪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咔"地断裂。她弯腰拾起指针,发现断裂处渗出无色液体——这滴液体在她掌心汽化,瞬间展开方圆百里的立体投影:每处干涸泉眼底部都浮现出与田间相同的青铜碑文,而这些碑文的排列方式,赫然是放大版的《补天箓》残缺页。
"墨尘大人......"她对着空气呢喃,额前门形印记微微发烫,"您说的镇界碑,开始生长了。"
雾气中传来枝叶摩挲的响动。曾经的星火树,如今已化作三丈高的青铜巨碑,碑顶残留着半片门环状的凸起。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碑面星火纹路突然流动起来,像被唤醒的血管般泵动着淡金色光晕。樵夫惊恐地后退两步,看见自己那把报废的飞剑正被碑文吸引,剑尖在泥土中划出与纹路完全吻合的轨迹。
"这不是石头......"他颤抖着抚摸剑柄上新生的纹章,"是活的......"
与此同时,墨尘的白发正在晨风中寸寸透明化。他站在最高的那座青铜碑顶,重瞳中倒映着正在自我调整的碑林布局。左眼还能看见法则网络的裂缝,右眼却只能捕捉凡尘俗世——这具身体正在新纪元与旧天道的夹缝中逐渐崩解。当他咳出血时,血珠并未坠落,而是悬浮成微缩星图,图中三百六十个光点正对应着各地觉醒的镇界碑。
"青苔......"他转向南方,那里的大地深处正传来冰蓝色脉动,"再坚持......"
地脉深处的回应来得突然且剧烈。整片平原突然隆起三尺,又缓缓沉降。在只有观测者能见的维度里,三百六十道冰蓝丝线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青苔自我冰封后分解的灵脉意识。这些丝线缠绕上每座青铜碑,在碑文间隙凝结成露,露水中漂浮着《地脉修补要诀》的残章。
小女孩的观测者视野突然被强光充斥。她看见更高维度里,墨尘的虚影正用白发编织某种立体符文,而青苔的灵脉丝线则在下方构筑对应阵图。两者交汇处,七十二座镇界碑自动移位半尺,形成更为精确的周天星斗阵列。更惊人的是碑文内容正在自我修订——原本缺失的《补天箓》末章,此刻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重新浮现。
"璇玑仪......"她摩挲着报废的法宝,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将仪器按在最近的碑文上。金属外壳瞬间熔解,内部零件重组为微型星轨模型,模型中央悬浮着针尖大小的青铜门虚影。
樵夫那边的发现更为惊悚。当他试图用锄头刮下碑文样本时,锄刃突然被碑面吞噬。青铜碑如同饥渴的兽类,将整把铁器"吞"进碑体,只在表面留下工具轮廓的淡影。更可怕的是被吞噬处渗出透明黏液,老农躲闪不及被溅到手腕——刹那间他看见天地间布满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远处的镇界碑。
"天道......"老农跪倒在地,"天道是张网......"
墨尘的咳血突然加剧。这次悬浮的血珠星图中,代表最东端镇界碑的光点正在变暗。他强忍经脉撕裂的剧痛跃下碑顶,落地时左腿已透明得能看见骨骼。三十里奔袭后,他看见骇人场景:那座碑文被某种暗红物质侵蚀,碑底跪着七个黑袍人,正用骨刀划开手腕浇灌污血。
"夺天派余孽......"墨尘的重瞳骤缩。这些疯子竟想逆转补天成果,他们不知道暗红物质会——
碑文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墨尘来不及结印,直接扑向碑面,用半透明的胸膛堵住裂缝。暗红物质接触身体的刹那,他听见青铜门那边的嘶吼——是沈砚!这家伙的残魂竟依附在夺天派身上!剧痛中他咬破舌尖,将混合着紫微境残片的血喷在碑文上。
"以观测者之名......"血珠在空中形成微型浑天仪,"归位!"
星火纹路突然暴起发难。暗红物质如遇沸油的蛇般退缩,最终被锁进碑文最末行的标点里。七个黑袍人同时惨叫,他们的手腕伤口处钻出青铜色根须,转眼间就将整个人体转化为人形碑雕。
小女孩观测者赶到时,墨尘正从碑面缓缓滑落。他的左胸完全透明,能清晰看见心脏已部分结晶化。更可怕的是那些暗红物质——它们像活物般在晶体缝隙间游走,每次冲撞都让墨尘浑身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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