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要放弃?明天再来?”陆九玄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虽然不甘心,但小命要紧。
就在他几乎要下定决心,准备先沿着来时的标记撤退时,一直像个透明扫帚一样安静跟在他脚边的玄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脚(虽然它没脚),猛地抖了一下,然后用它那歪歪扭扭的帚柄,指向他正在扒拉的那块卧牛石下方,一处极其隐蔽、几乎被垂落的苔藓完全遮挡住的石缝,语气里充满了十二分的嫌弃和……一种发现了什么极其碍眼的东西的愤慨:
“喂!我说小子!你眼神是不是跟你的资质一样差啊?你看看你手边那条破缝里长的玩意儿!绿不拉几,黏糊糊的,还反光!看着就恶心!跟鼻涕虫爬过似的!这种污秽之物,还不赶紧给老子铲了丢远点!碍眼!”
陆九玄正心烦意乱呢,被玄老这没头没脑的一通抱怨搞得一愣,下意识地怼了回去:“你管它长得恶不恶心!现在是找……”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了。
绿不拉几?黏糊糊?还反光?
他下意识地顺着玄老“指”的方向,拨开那层厚厚的、湿滑的苔藓,定睛朝着那条极其不起眼的石缝深处看去。
缝隙里光线昏暗,但借着最后一点天光,他隐约看到,里面确实生长着几株看起来像是苔藓、但颜色更深、质地也更显“水润”的植物。它们叶片细长,边缘似乎带着一排极其细密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小锯齿。最特别的是,它们的叶面上仿佛天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清晨凝结的露珠般的晶莹粘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正微微反射着一点点迷蒙的光泽……
这形态……这特征……这“黏糊糊”的反光……
“卧槽!凝……凝露草!”
陆九玄失声叫了出来,音调都因为激动而变了形!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就被一股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这哪里是什么恶心的“鼻涕虫爬过的玩意儿”!这分明就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苦苦寻找了小半天的最后一株凝露草啊!而且看这叶片的饱满程度和那层粘液的光泽,年份和品质绝对比之前找到的那两株还要好上一大截!
难怪找不到!这家伙的颜色几乎和周围的深绿色苔藓完美地融为一体,又藏在这么隐蔽的石缝深处,上面还盖着一层苔藓“伪装”,简直是植物界的伪装大师!要不是玄老这个强迫症晚期的洁癖扫帚精,对这种“黏糊糊看着恶心”的东西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度,自己就算找到天黑也发现不了!
“嘿!我就说嘛!老子的眼光(虽然我没眼睛)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玄老见他终于开窍,立刻得意起来,悬在半空抖了抖帚毛,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欠揍模样,“虽然这玩意儿长得确实有碍观瞻,但既然是你需要的……哼,算它有点价值。”
陆九玄此刻也顾不上跟它斗嘴了,心中对这扫帚精破天荒地产生了一丝感激。他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铲,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将这株品相极佳的凝露草连带着根部的泥土完整地挖掘了出来,仔细用干净的布包好,妥善地放入怀中。
三株凝露草,终于齐活了!楚灵儿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
陆九玄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心神放松,站直身体,准备辨认方向原路返回的那个瞬间——
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阴冷、仿佛能渗透骨髓的寒意,如同午夜坟场里悄无声息滑过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林子更深处的方向弥漫过来,轻轻拂过他的后颈皮肤!
嗡!
陆九玄的身体猛地一僵!全身的汗毛仿佛都在这一刻根根倒竖!
这感觉……
这感觉!!!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如同错觉,但这种阴冷中带着的、仿佛能冻结灵魂、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漠然与高高在上的冰封之意……和他昨天在演武场上,被那位惊鸿一瞥的冰山大师姐——苏晚璃,用那双琉璃般淡漠的眸子随意扫过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冰寒气息,竟然有那么一丝若有似无、却又无比清晰的相似!!!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也瞬间屏住!
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股寒意传来的方向——迷雾林的更深处。
那里的雾气,已经浓郁得如同实质,翻涌滚动,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色的深沉,将一切光线和视线都吞噬殆尽。昏暗的光线下,那浓雾深处仿佛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巨大恐怖,又像是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孤高的存在,正隔着重重迷雾,投来漠然的一瞥。
是错觉吗?因为自己刚刚想到了苏师姐,所以产生了联想?
还是说……这鸟不拉屎、阴气森森的迷雾林深处,真的和那位高高在上、如同冰雪神女般遥不可及的大师姐,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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