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潭禁地边缘那片能把人冻成冰棍儿的鬼地方逃回来之后,陆九玄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参加完一场铁人三项,还得是地狱难度带冰雪求生挑战的那种。他拖着两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好不容易挪回了自己那位于外门弟子居住区角落里、堪称“陋室”的小院,一头栽倒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连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需要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来消化那场差点让他提前去轮回报道的惊魂遭遇。
虽然关于苏晚璃失控暴走的具体细节,已经被那位冰山大师姐用极其霸道的方式给“格式化”了,脑子里像蒙了层厚厚的冰霜,看不真切。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濒临死亡的恐惧、以及最后那句“格杀勿论”的冰冷警告,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头,时不时就冒出来让他打个激灵。
最关键的是,那段经历如同在他心里撬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窥见了这看似平静祥和的青云宗水面之下,那汹涌翻腾、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潜流。
连大师姐都那样了……这青云宗,怕不是个巨大的火药桶吧?还是个带定时炸弹,外面糊了层仙气飘飘墙纸的那种?
经历了这么一遭“鬼门关一日游”,陆九玄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儿了不少。以前的他,虽然也秉持着“苟”字诀,但多少还有点初来乍到的好奇心和偶尔皮一下的冲动。可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他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低调,简直恨不得给自己披上一件隐身衣,走路都贴着墙根儿,眼神时刻保持着雷达般的警惕,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食堂打饭排队,他永远缩在队伍最后面;路上遇到相熟的同门,也只是勉强扯个笑脸,匆匆点头示意就赶紧溜走,生怕多说一句话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用玄老的话说:“小子,你现在这怂样,活像只刚被老鹰抓过一次、现在看到麻雀都吓得炸毛的鹌鹑!”
陆九玄对此嗤之以鼻:“你懂个屁!这叫战略性潜伏!小命要紧!万一哪天又撞见那位‘移动冰库’心情不好,我这点小身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他甚至对“冷”这个词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只要天气稍微转凉,或者一阵风吹过带起点寒意,他都会下意识地缩缩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冰魄剑气戳过来。
就在陆九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把自己伪装成宗门背景板一部分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整个青云宗外门,那股原本就若有若无的压抑和不安气氛,似乎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加剧。
不再是之前那种零零星星、捕风捉影的怪谈了。
最近这几天,关于各种诡异事件的传闻,就像是春天雨后的野草,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来,而且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让人脊背发凉。
这不,刚在床上躺尸了没两天,还没完全缓过劲来,他那“消息灵通人士”兼“行走八卦站”的室友钱多宝,就又一次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这死胖子不知道是不是属耗子的,走路永远悄无声息,等陆九玄发现他的时候,那张肉乎乎的大脸盘子已经快要贴到他鼻子尖了。
“哎哎哎,老陆!跟你说个事儿!天大的事儿!”钱多宝压低了声音,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在一起,闪烁着既兴奋又惊恐的光芒,唾沫星子喷了陆九玄一脸。
陆九玄一脸嫌弃地抹了把脸,没好气地推开他:“离我远点!有屁快放!我正忙着……呃,参悟人生呢!”
“呸!还参悟人生,我看你是被上次追杀吓破胆了吧?”钱多宝撇撇嘴,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八卦兮兮的样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后,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用气声说道:“跟你说,我那个天天晚上说梦话,喊着‘别追我,我没偷看师姐洗澡’的室友,王二麻子,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王二麻子?就那个脸上坑坑洼洼,笑起来像哭,哭起来像鬼上身的那个?”陆九玄对这位邻居还是有点印象的,主要是长得太有特色了。
“对!就是他!”钱多宝猛点头,脸上肥肉乱颤,“以前他虽然猥琐了点,但好歹还算个人样。可最近这几天,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不怎么说话,吃饭的时候就盯着自己的碗,那眼神……我的妈呀,直勾勾的,绿油油的,跟野狼似的,又像是……像是淬了毒的针!看得我后背直发毛!”
“淬了毒的针?”陆九玄皱了皱眉,这形容词有点意思,“还有呢?”
“还有!”钱多宝咽了口唾沫,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他身上……偶尔会散发出一股子……阴嗖嗖的冷气!不是天冷那种冷,是那种……像是从坟地里刚爬出来的,带着潮湿泥土味儿和一点点……说不出来的臭味儿的冷!我上次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冰凉冰凉的,还黏糊糊的,吓得我差点蹦起来!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中邪了?或者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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