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片由巨大枯骨组成的、令人压抑的森林迷宫,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并未带来丝毫轻松。
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片更加广袤、荒凉得近乎绝望的灰黑色平原。大地干裂,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撕扯过。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层厚重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阴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淡淡硫磺味和更加浓郁的死气。
阴风在这里不再是穿梭于骨骼缝隙的呜咽,而是变成了狂野的呼啸,卷起地上的灰烬和不知名的细碎骨渣,打在人脸上,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和刮擦感。
能见度极低,远方的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霭之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险。空气中弥漫的阴寒死气,比枯骨森林中还要浓郁数倍,如同无形的毒蛇,不断试图钻入生者的毛孔,冻结血液,侵蚀灵魂。
“嘶……这…这鬼地方……比刚才那骨头林子还瘆人啊……” 钱多宝裹紧了身上那件不算厚实的青云宗弟子服,牙齿都在打颤,一张胖脸冻得有些发青,眼神惊恐地四下张望,生怕从哪个地缝里突然冒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陆九玄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滞涩感。他体内的灵力运转都似乎变得缓慢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冰冷的刀子,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鬼地方,对生灵的压制太强了!再不想办法适应或者找到庇护之所,恐怕他们真的会像玄姬说的那样,变成“枉死鬼”!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怜月。
慕容师姐的状态似乎比他和胖子要好一些,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与镇定,但她原本就清冷的脸色,此刻似乎更添了几分苍白,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微微眯起,像是在极力抵御着无处不在的阴气侵蚀,又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她的呼吸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周身仿佛有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在流转,将大部分阴寒之气隔绝在外。但即便如此,陆九玄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属于生灵的温暖气息,正在被这恶劣的环境一点点蚕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慕容师姐看向远方迷雾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或者说……是某种触景生情的追忆?
唉,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但眼下的困境,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一个模糊的目标“枉死城”,以及一张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破地图,其他的……两眼一抹黑!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搞点情报!
而他们现在唯一的情报来源……
陆九玄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意识沉入胸口,小心翼翼地沟通那柄沉寂的迷你古剑。
“咳咳……前辈?玄姬前辈?您老人家……还在吗?方便出来聊五毛钱的……不,聊聊幽冥界的风土人情不?”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而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恭敬,以及一丝丝的……急迫。
“……” 没有回应。
陆九玄不死心,继续骚扰:“前辈啊!您看咱们现在都离开那骨头林子了,外面这环境……您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能不能给咱们这些‘萌新’稍微科普一下?比如……咱们现在最需要注意点啥?哪些玩意儿比较危险?还有……您之前说的那个‘魂晶’,到底是个啥?怎么弄啊?”
他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语气越来越急切。
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精神骚扰”下,那柄迷你古剑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道极其不耐烦,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浓浓鄙夷的精神波动,如同冰冷的针,扎进了他的脑海:
“吵死了!烦不烦?!本座刚打个盹儿,就被你这蠢货给吵醒了!你以为维持这破灵体形态不耗费能量吗?!”
随着这声抱怨,一道半透明的、带着凛冽剑意的虚幻人影,再次从陆九玄胸前的衣襟处缓缓“飘”了出来。
玄姬的身影比在枯骨森林时似乎又凝实了那么一丁点儿,虽然依旧模糊,但能隐约看出那身古朴战铠的轮廓更加清晰,那双锐利如剑的眸子,也仿佛带上了几分实质性的寒光。
她一出来,就没好气地瞪了陆九玄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是看在你这‘临时饭票’还有点用的份上,本座早就一剑劈了你了!”
她悬浮在陆九玄身前半空,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荒凉死寂的环境,又扫过旁边瑟瑟发抖、一脸惊恐看着她的钱多宝,最后落在了神色平静、但脸色略显苍白的慕容怜月身上。
当她的目光与慕容怜月相触时,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那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审视?或者说……是某种古老记忆的残片被触动了?
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玄姬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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