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苏锦抱拳请命，"绿萝卫已探明，朝鲜使臣李昖与日本忍者有勾结。是否需要..."
"不可轻举妄动。" 林璃摆了摆手，"朝鲜王室素来多疑，若此时动手，反而会逼他们投向沙俄。" 她沉吟片刻，"传令下去，明日起停止向朝鲜出口玻璃制品。"
南怀仁惊讶地抬头："玻璃制品？这会不会太温和了？"
"温和？" 林璃冷笑一声，"你可知朝鲜贵族对玻璃的痴迷程度？去年朝鲜王妃闵兹映为了一件玻璃屏风，竟将济州岛的三处盐场送给了日本商人。" 她转身看向窗外，"断供玻璃，就是断了朝鲜贵族的颜面，比十万大军压境更有威慑力。"
朝鲜王京汉城，景福宫的勤政殿内一片哗然。领议政金弘集捧着空空如也的贡品清单，声音颤抖："陛下，清朝已连续三月未发货，宫中的玻璃器皿已所剩无几。"
国王李熙盯着案几上裂痕斑斑的玻璃花瓶，心中一阵绞痛。这是三年前林璃亲赐的寿礼，如今却因断供而无法修补。"派人去问问，到底是何缘故？"
"回陛下，" 金弘集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清朝礼部回复，说是火器订单未完成，暂缓供货。"
一旁的右议政鱼允中突然站出："启禀陛下，臣以为这是清朝的阴谋。他们想用玻璃制品要挟我国引进火器。"
李熙的目光落在鱼允中的朝服上，注意到他腰间的日本七宝纹玉佩。自去年鱼允中出使日本后，便屡屡提议与日本结盟。"依卿之见，该如何应对？"
"臣以为，" 鱼允中向前半步，"我国可转而向日本采购玻璃制品。据臣所知，长崎的玻璃工坊已能仿制清朝的珐琅彩玻璃。"
金弘集急道："不可！日本的玻璃质地粗劣，如何能与天朝贡品相比？"
"质地粗劣？" 鱼允中冷笑道，"难道比没有强？再说了，日本还答应提供火绳枪技术..."
"住口！" 李熙拍案而起，"火器之事，朕自有主张。" 他看着殿外飘落的雪花，心中烦躁不安。玻璃断供已引发贵族不满，若再拒绝日本援助，恐生内乱。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闯入："启禀陛下，咸镜北道急报，沙俄哥萨克骑兵在边境集结！"
李熙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鱼允中趁机进言："陛下，事急矣！唯有与日本结盟，方能抵御沙俄。"
金弘集却扑通跪地："陛下，万万不可！日本狼子野心，岂可轻信？"
李熙看着争吵的大臣，突然想起林璃送他的那幅《东北亚防务图》。图上沙俄的红色箭头直指平壤，而清朝的蓝色防线却如铜墙铁壁。他长叹一声："传朕旨意，遣使盛京，同意引进清朝火器。"
盛京皇宫的太和殿内，朝鲜使臣李昖跪呈降表。林璃接过表文，目光扫过 "永遵臣节" 四字，心中暗喜。"李卿此次前来，可是想通了？"
"回公主殿下，" 李昖额头沁出冷汗，"我国愿引进武备学堂的火器生产线，并开放仁川港供清军驻守。"
林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苏锦呈上一个檀香木盒。"这是朕特赏的玻璃制品，" 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十二件琉璃盏，"其中一盏是仿造朝鲜青瓷的样式，聊表心意。"
李昖颤抖着接过盒子，泪水夺眶而出。他想起临行前国王的叮嘱："务必求得玻璃制品，否则宗庙不保。" 如今不仅得到了贡品，还保住了咸镜北道，可谓两全其美。
"不过，" 林璃话锋一转，"朕有一个条件。"
李昖心中一紧，忙道："公主殿下请讲。"
"朝鲜需与日本断绝军事往来，" 林璃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李昖，"并允许绿萝卫在王京设立情报站。"
李昖犹豫片刻，最终咬牙点头。他知道，这是清朝对朝鲜忠诚的考验。若拒绝，玻璃断供将再次降临，而沙俄的铁骑也将随之而来。
三个月后，朝鲜仁川港。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林璃倚着 "定远号" 巡洋舰的铜质栏杆，目光穿透晨雾，牢牢锁定岸上浓烟滚滚的火器工坊。红砖窑炉吞吐着火舌，工匠们赤膊搬运的身影在火光中如皮影般跃动。
苏锦疾步上前，玄色劲装沾着露水，手中密报还带着体温："公主殿下，日本忍者昨夜已尽数撤离王京，沙俄边境的哥萨克骑兵也退回了乌苏里江以东。"
林璃指尖划过泛黄的宣纸，"玻璃断供奏效" 几个朱砂字迹刺得她瞳孔微缩。她转身望向无垠海面，三艘挂着青龙旗的福船正破开浪涛驶来，船舷压得极低，显然满载着玻璃器皿与精钢零件。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此刻比任何坚甲利炮都更具威慑力。
"传我口谕，" 她摩挲着腰间白玉令牌，海风将声音揉碎成沙，"明日辰时，朝鲜王室须派人到港验收首批玻璃制品。" 停顿片刻，她忽然提高声调，"另着武备学堂即刻抽调二十名精锐教习，限他们在大雪封山前，教会朝鲜新军熟练使用燧发枪。"
待苏锦领命而去，林璃摘下玻璃耳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口。这对由朝鲜王室进贡的夜光耳坠，此刻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恍若两颗凝固的星辰。她将耳坠重新戴好，转身时衣袂扬起猎猎风声 —— 这场以商战为刃的暗斗，不过是东北亚棋局的第一步落子。暮色渐浓，"定远号" 的汽笛轰然作响，惊起一群银鸥掠过冒着黑烟的烟囱。林璃望着岸边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恍惚看见无数玻璃灯笼在风雪中摇晃，那是朝鲜贵族们捧着新贡品的身影。她握紧腰间令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琉璃折射的寒光，终究比刀剑更能刺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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