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您没事吧？烫着没有？”锦瑟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罗清柔猛地回过神，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仓皇地低下头，避开陆铮那几乎要将她看穿的目光，也避开月洞门外可能投来的视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强自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翻涌到眼眶的酸涩，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没……没事。手滑了。”她甚至不敢再看陆铮一眼，迅速抽出袖中一直贴身藏着的那枚温润的蝴蝶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能给她一丝支撑的力量。那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骤然袭来的、尖锐而陌生的恐慌来得猛烈。
她匆匆对锦瑟道：“收拾一下。我们……回府。”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在锦瑟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快步离开了镇国公府的花厅，甚至忘了去讨要那方被陆铮“抢”走的汗巾子，更忘了维持她一贯的优雅从容。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瓷和茶渍，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茶香、墨菊香和她身上那缕独特的、此刻却带着慌乱气息的冷梅香。
陆铮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嘲讽。他缓缓弯下腰，捡起脚边一块稍大的碎瓷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锋利的边缘。玄色的衣襟上，那几点原本微不足道的泥痕，此刻显得格外碍眼。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腹上被瓷片边缘划出的一道细微血痕，又抬眼望向罗清柔消失的方向，月洞门外空空荡荡，只余秋风卷起几片落叶。
“北境……镇守……”他低声重复着父亲方才的话语，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深邃如寒潭，那惯常的漫不经心早已被凝重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所取代。罗清柔方才那失魂落魄、如遭重击的模样，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花厅内，只剩下摔碎的茶盏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以及那被骤然点破、又仓皇掩藏的少女心事。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却再也照不进某些人骤然晦暗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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