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笔“啪”的一声,被她狠狠拍在舆图上!整个听涛阁仿佛都为之震动!
“夺回鹰愁峡,打通援军通道!云州之围,方有转圜之机!” 她最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掷地有声!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炭笔在舆图纸上留下的、如同战场沙盘推演般清晰凌厉的轨迹,无声地诉说着这计策的狠辣与精准!这完全是一个身经百战、对鹰愁峡了如指掌的老将才能做出的部署!环环相扣,险中求胜!
萧绝死死盯着舆图,又猛地抬头看向沈云昭。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还带着未干的冷汗,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最冷的星辰,燃烧着属于统帅的智慧与决绝之火!这眼神…这气势…这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魄力…
“好!好一个反客为主!釜底抽薪!” 萧绝猛地低喝一声,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所有关于身份的疑虑,在这一刻都被这救命的破敌之策带来的巨大冲击暂时压下!他再无半分犹豫,转身对着门外厉声喝道:“来人!传令裴琰!即刻按王妃方才所述部署!三路兵马,同时行动!夺回鹰愁峡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遵命!” 门外传来心腹将领激动而凛然的应诺,脚步声迅速远去。
命令既下,听涛阁内紧绷的气氛稍缓,但肃杀之意更浓。萧绝的目光再次落回沈云昭身上,复杂难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小姐!小姐!” 一个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只见沈云昭的贴身丫鬟春桃,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得行礼,扑到沈云昭面前,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不好了!老爷…老爷出事了!”
沈云昭心头猛地一沉!那股刚刚因战场部署而凝聚的锐气瞬间一滞。“父亲?父亲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春桃的手臂,声音陡然拔高。
“老爷…老爷奉旨去清河县查勘皇陵木料贪墨案…回京途中…在…在落凤坡…遭遇山匪伏击!” 春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凌风大哥拼死护着老爷突围…但…但老爷中了箭!伤得很重!凌风大哥也受了伤…他们…他们被困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消息…消息是凌风大哥放出的信鸽传回来的!信上说…山匪人多势众…像是…像是专门冲着老爷来的!”
落凤坡!山匪伏击!中箭!被困!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云昭的心上!刚刚经历身份冲击和北境烽火的紧绷神经,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狠狠撕扯!沈柏年虽非她血缘上的生父,但这一世,他给了“沈云昭”庇护和身份!更关键的是,他此刻遇袭,时机太过蹊跷!赵家余孽?柳姨娘的“贵人们”?还是…其他?
“备马!” 沈云昭的声音瞬间冷到了极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她猛地推开春桃,转身就往外冲!这一刻,什么身份之谜,什么北境烽烟,都被这至亲遇险的急迫暂时压了下去!只有救人!必须立刻救人!
“站住!” 萧绝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云昭脚步一顿,霍然回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王爷要阻我?!”
萧绝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焦急、愤怒与决绝的火焰,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部署军务时、属于林风的冰冷锐利。他心头那团巨大的疑云再次翻涌,但此刻,另一种情绪占据了上风。
“落凤坡距京城一百五十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你一人单骑,就算赶到,又能如何?” 萧绝的声音沉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凌风既已受伤,对方又是蓄谋伏击,必有强弓硬弩!你贸然前去,不过是多送一条性命!”
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目光如炬地锁住她:“本王随你去。”
沈云昭猛地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王爷?北境军情…”
“军令已下,裴琰非庸才!夺回鹰愁峡需时间,本王在此,于事无补!” 萧绝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况且——”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沈云昭苍白却坚毅的脸,以及她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属于林风的痕迹,“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动我靖王府的人!”
最后几个字,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机!他口中的“靖王府的人”,既指沈柏年,更指眼前的沈云昭!
“牵本王的‘乌云盖雪’!点五十名王府铁卫!即刻出发!” 萧绝不再看沈云昭,对着门外厉声下令。他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乌金盘龙弓和一壶特制的狼牙雕翎箭,动作迅捷如豹。
沈云昭看着他迅速披上玄色大氅、挎弓佩箭的背影,那挺拔如松、带着铁血煞气的姿态,与记忆中那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身影…再次重合。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急于救父的焦灼,有对他援手的意外,更有那身份被洞悉边缘的惊悸与茫然。她咬了咬牙,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只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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