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裂了。” 他忽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哑仆陈述一个事实。
哑仆布满皱纹的眼皮猛地一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冰魄寒玉!那是主上耗费无数心力,自极北万载玄冰深处采掘、又以秘法蕴养多年的至宝!其核心蕴含的那一缕玄冥阴煞本源,精纯霸道,专克神魂与生机,更与主上同源,操控由心!竟然…裂了?!
萧烬摊开掌心。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气,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般,自他掌心缓缓升起。寒气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扭曲。然而,在这缕寒气的核心深处,一道细若发丝、却异常清晰的裂痕赫然在目!裂痕边缘,寒气显得有些紊乱,丝丝缕缕不受控制的阴冷气息正试图逸散,却被萧烬强大的力量牢牢禁锢在掌心方寸之间。
“有意思…” 萧烬凝视着掌心那道裂痕,墨瞳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探究”的微光。“能伤及玄冥本源…沈云昭,你体内那道源自龙脉的守护之力…看来并非只是简单的承袭。”
“或者说…你与这片大地的联系,比我想象的…更加紧密而…特殊。”
他五指缓缓收拢,将那缕带着裂痕的玄冥寒气重新纳入体内。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整个敞轩,连那万年寒玉榻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更厚的白霜。
“去办吧。” 萧烬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沉寂,仿佛刚才那一丝兴味从未出现过。
“喏。” 哑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敞轩浓重的阴影里。
敞轩内,只剩下萧烬一人,与那死寂的寒潭为伴。他再次倚回寒玉榻上,闭上双眼。面具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墨玉般的手指,在冰冷的兽皮上,无意识地、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嗒…嗒…嗒…
声音轻微,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韵律。
帝都的棋局,在他眼中,正缓缓铺开。而沈云昭,这颗看似脆弱却屡屡爆发出惊人之力的棋子,已然引起了他真正的、冰冷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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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内殿,灯火通明。
沈云昭强撑着精神,听着青黛低声回禀。
“红袖姑娘…按殿下吩咐,已于申时末刻独自去了漱玉轩。约莫半个时辰后离开,行踪隐蔽,未与任何人接触。我们的人远远跟着,确认她安全回到了‘凝香苑’。” 青黛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殿下,这红袖…不过一介花魁,虽有几分才情,但…”
“花魁?” 沈云昭打断她,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洞悉的锐利,“能一眼认出‘龙涎定魂香’中那一丝极其隐晦的血腥异香,能在那晚飞霜殿的惊涛骇浪中保持异乎寻常的冷静…此女绝非寻常风尘。” 她微微喘息了一下,继续道,“她去了漱玉轩,拿了东西,这便是她的‘投名状’。告诉影七,不必再跟了。从今往后,红袖这条线,由本宫亲自掌握。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触、探查她,违者…以叛国论处!”
最后四个字,带着浸骨的寒意,让青黛心头一凛,连忙应下:“是!奴婢明白!”
沈云昭疲惫地阖上眼。利用红袖,是一步险棋。此女身世成谜,心机深沉,如同带刺的幽兰。但那本记载着“暗香阁”秘辛的古籍和那枚蕴含着她一丝神念烙印的玉佩,便是悬在红袖头顶的利剑,也是拴住风筝的线。她要的,不是红袖的忠诚,而是她为了生存和那个深埋心底的“执念”,所能爆发出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能力。帝都的阴暗面,需要一只能在泥沼中游走的夜莺。
“九阳还魂草…孙太医那边如何说?” 她问起最关切之事。
玲珑面露难色:“孙太医说…此物只在《炎方异草志》中有过记载,生于地火熔岩与极寒冰髓交汇的绝险之地,百年难遇…近百年都未曾听闻现世。太医院库藏翻遍,也并无此物。他已动用所有私人关系,向一些隐世的医道宗门和行走四方的采药人打探,但…希望渺茫。”
希望渺茫…沈云昭的心微微一沉。没有九阳还魂草这等至阳圣药中和驱逐体内日益肆虐的玄冥阴煞,单靠她自身残存的大地生机和孙仲景的针药,无异于杯水车薪。萧烬这一击,精准地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通禀:“启禀殿下!贺兰将军有紧急密报!”
“进!” 沈云昭精神一振。
贺兰山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显然刚从外面疾驰而来,脸上带着肃杀与凝重。他大步流星进入内殿,单膝跪地:“末将贺兰山,参见殿下!”
“免礼!何事如此紧急?” 沈云昭强撑着坐直身体。
“回殿下!清察司奉旨查抄张谦府邸!” 贺兰山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在其书房暗格内,除了一些贪墨的账册,还发现了一个以玄铁铸造、机关密锁的匣子!破解机关后,匣内并非金银,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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