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沈崇老王爷则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停!”
秦烈一声低吼,如同闷雷炸响!数十名玄甲铁卫瞬间止步,动作整齐划一!他们手中的长刀并未出鞘,但那浓烈的杀伐之气,却如同实质的刀锋,直指前方!将太后鸾驾及其随行人员,牢牢锁定!
黑甲如潮,玄金为尊!长宁殿的意志,如同出鞘的利剑,横亘于御道中央!
沈云昭在铁卫拱卫下站定。她微微抬起下颌,珠帘晃动间,那双深不见底、冰冷如渊的黑眸,精准地穿透空间,落在了步辇之上。
“皇祖母…” 她的声音响起,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御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冷冽而清晰,“如此兴师动众,清晨驾临长宁殿…不知有何…指教?”
***
长宁殿,偏殿暖阁。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却无法掩盖那份剑拔弩张的凝重。一场名为“探视”,实为“问罪”的鸿门宴,在诡异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太后赵氏端坐主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带着一丝悲悯的“忧色”。宗正寺卿沈崇、大理寺卿严嵩分坐左右下首,其余几位宗室元老依次列坐。他们面前摆着精致的茶点,却无人有心思动一下。
沈云昭坐在太后下首的主客位,身姿笔挺,玄金色的凤袍在暖阁明亮的灯火下流转着尊贵的光华。青黛和玲珑侍立在她身后,如同两尊沉默的玉雕。孙仲景则被安排在稍远的位置,脸色凝重,手中紧攥着药瓶。
秦烈与贺兰山并未入内,而是如同两尊门神,带着最精锐的甲士,牢牢把守着暖阁的入口与窗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视着暖阁内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宗室府和大理寺的护卫。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针落可闻。
“云昭啊,” 太后赵氏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长辈的关切,目光却锐利地打量着沈云昭的面色,“哀家听说你昨夜…很是不好?御医署都惊动了,北境还送了加急文书?这可把哀家吓坏了!你这孩子,身子骨本就弱,又担着监国的重任,若有丝毫闪失,让哀家…让陛下,如何是好?” 她说着,拿起丝帕,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劳皇祖母挂心。” 沈云昭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不过是旧疾复发,引动了体内些许阴寒之气,呕了些淤血,已无大碍。孙太医妙手回春,已为儿臣祛除病根。” 她轻描淡写,将昨夜惊心动魄的生死危机,一语带过。
“祛除病根?” 严嵩立刻接口,声音刻板,带着审问的意味,“敢问殿下,是何旧疾,竟能引动如此骇人异象?北境八百里加急密报,又所为何事?还有…” 他目光如刀,扫向门外肃立的秦烈等人,“这些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北境甲士,未经通传,擅闯宫禁,包围长宁殿!此乃大不敬!按律,当以谋逆论处!殿下身为监国,如此行事,恐难服众!亦让太后娘娘与诸位宗亲元老忧心忡忡!”
图穷匕见!
严嵩一开口,便将矛头直指最核心的三点:沈云昭“旧疾”的蹊跷、北境密报的敏感、以及玄甲铁卫入宫“谋逆”的指控!句句诛心!意图将沈云昭置于“私德有亏”、“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的境地!
暖阁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几位宗室元老脸色微变。沈崇老王爷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太后则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眸中的冷光。
沈云昭缓缓抬起眼睑。珠帘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刺严嵩!
“严卿家,”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如同冰面下涌动的暗流,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是在…质问本宫?”
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骤然降临!严嵩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他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臣…不敢!臣只是职责所在,为太后分忧,为社稷安危计…”
“职责?” 沈云昭冷冷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的职责,就是捕风捉影,构陷当朝长公主?就是无视本宫凤谕,擅闯长宁殿禁地?就是对本宫麾下浴血奋战、护卫大胤疆土的边军将士,口称‘谋逆’?!”
她每问一句,声音便拔高一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予夺的凛然威势,如同无形的风暴,在暖阁内席卷!
“北境密报,乃靖渊王沈玦呈送本宫的军国要务!涉及北狄异动,边关布防!何时轮到你大理寺过问?!” 沈云昭的目光如电,扫过在座众人,“至于秦烈将军及其麾下玄甲铁卫…”
她微微侧首,声音陡然变得森寒:“他们奉本宫凤谕,护送关乎社稷安危、关乎本宫性命的九阳还魂草入宫!一路之上,遭遇不明身份、手段诡异、疑似勾结外敌的叛逆势力三次截杀!折损精锐十一人!个个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才将此圣药送达帝都,救本宫于垂死!他们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护卫大胤、护卫本宫的勋章!你严嵩,有何资格…称他们为‘谋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