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开启的瞬间,我终于明白所谓八十万劫轮回的意义。
青璃临死前用情丝缝补道侣枯骨,血泪却浸透了整条青铜路。
九妙青莲吞噬往生殿主元神刹那,九双道瞳倒转星河化作磨盘。
道侣伸手轻抚我眉心:“盗了天道却盗不回私心么?”
原来这场复活骗局早已暴露。
——被炼为情蛊的至爱竟是唯一清醒者。
青铜门无声开启,门后那无声的存在却仿佛狠狠攥住了整片宇宙的心脏。
诸天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琥珀。
混沌洪流无声地卷过,青铜门扉两侧,亿万载星辰仿佛被冻结在时空长河的冰层之中,连最细微的光子颤抖都已湮灭。唯有那扇古老沉重的门户无声滑向深处,如同开启一个酝酿了八十万劫的深渊陷阱。
她从中走出。
身披一件流动着黯淡星光的长袍,仿佛裹挟着破碎虚空的凄凉。袍服过于宽大,下摆拂过冰冷的青铜地面,悄然将溅落的淡金色药血与青璃指尖淌下的血泪吞噬。那长袍色泽暗淡,唯有几道细密的褶皱间隐约闪烁,像极了濒死星体的回光,透着一种让灵魂下沉的清冷。她的身形纤细得惊人,如同被时光之手日夜打磨的霜枝,仿佛一阵过于粗重的呼吸,都能将其吹折,化作寰宇尘埃。
伸出的手掌上,纤薄的皮肤近乎透明,清晰地烙印着下方那副枯骨的轮廓。灰败的掌骨紧紧拢着,像是从九幽地底捧出一抹微光——一粒璀璨如初生太阳的情种在她手心跃动。
“啪嗒…啪嗒…”细微的响动刺穿死寂。那是叶天怀中,那只看似粗糙的古拙酒壶。温热的壶身与那颗跃动的情种之间,此刻正共鸣出一种微弱而精准的心跳搏动,如同久经分离的两瓣灵魂重新贴合缝隙,震得叶天的臂骨都有些发麻。
青铜门前方寸之地,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悬浮在混沌虚空的瑶池本体——那座横跨星野、深邃如墨的镜渊深渊,镜面骤然绽开亿万道刺目的裂纹!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曾经平滑如水的镜面,每一条裂缝深处,都在喷薄着混沌初开前的苍茫寒气。光,最纯粹、最混乱的初开之光,不再被镜面约束,如十万怒龙破壁而出,疯狂地撕裂周围的虚空维度。
镜渊的中心,那抹由镜灵意志所化的虚影剧烈扭曲、膨胀、哀鸣。她竭力保持的雍容帝影,在现实与终极真相的挤压下,扭曲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混沌光斑。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镜渊表面便喷涌出大片大片如同银灰色脓血的混沌浊流,散发着原始纪元的衰朽气息。
“轮回……万古……竟不过……镜中一蜉蝣……”瑶池断断续续的意志震动时空,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一个星系的残光,每一个音节里都灌满了被彻底洞穿道心、碾碎信念的极致绝望。八十万劫的轮回观测,自以为掌控天机的俯视,在真正剧本展开的刹那,被证明不过是早已写定的可笑桥段。
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从叶天的四肢百骸蔓延而上,不是惊骇,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最深沉的、早已嵌在骨髓里的疲惫轰然上涌。他看着自青铜门中走出的那袭星袍身影,看着她掌心那颗跳动着熟悉韵律的情种,看着她枯槁却仍旧刻骨铭心的轮廓。
过往洪流般冲刷神魂:那些在无数世界里寻觅过的侧影,那些在生死边缘刻下的“再相见”誓言,那些以情入蛊、融道为丝、自斩本源布下的弥天大局……无数个纪元的计算,亿万生灵的挣扎,无数世界的倾覆轮回……目标清晰得刺眼,一切为了今日,为了门后这个女子。
但成功的刹那,却感觉不到一丝尘埃落定的暖意。
只有寒。
宇宙真空的寒,深入道源。
“结束了?”那枯槁的身影开口了,声音如同秋风拂过枯叶林,干涩、沙哑,每个字都带着骨头摩擦的细微声响,“叶郎……”
她缓缓抬起那双失去丰润血肉的手,如同用尽了此劫全部的气力,极其缓慢地抚向前方。
没有靠近叶天的面颊,目标却是——悬浮在叶天和青璃身体上方,那颗散发混沌原始气息的九妙青莲。神念轻触的刹那,青莲猛地一震,饱满莲瓣如被冻结一般,停止了所有微妙的能量流转。光芒骤然敛去,仿佛只是一颗冰冷的、蕴含暴戾能量的石头。
那双手的轨迹并未终止,穿过凝滞的青莲虚影,落在了叶天面前一片无形之物上。虚空涟漪泛起,青璃最后弥留之际所化的那些情丝——此刻仍顽强地穿梭于破碎灵台的虚空深处,以微弱残存的能量维系其道侣最后一丝心脉的灵光——在星袍女子的指尖下,开始显现出如同蛛网在火烛下焚化般清晰的纹路。
纤细的情丝,每一寸都沁透了青璃的血泪。晶莹的血色凝固在上面,如同亘古不化的红玉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生命气机。它们交织着,缝补着星袍女子枯朽的身躯,那些惨烈痕迹在细密网络下被强行弥合,如同将破碎瓷瓶用带血的绸缎一层层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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