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髓池水无法浇灭叶天眼中腾起的野火。冰魄寒最后那句阴鸷的威胁犹在耳边,裹挟着刺骨寒意与赤裸裸的贪婪,像淬了毒的冰棱扎进骨头缝里。
“听到了。”南宫婉的声音比寒髓更冷,面纱下眸光如实质的冰刀,洞府内弥漫的杀气压得池水都泛起细密的涟漪,“一条仗着祖宗冰窟就敢觊觎神霄的豺狗而已。”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叶天焦黑的右掌和眉心那道引动天罚的疤痕上,“比起他的犬吠,你这身伤和那两个要命的玩意儿,才是迫在眉睫的火药桶。道痕崩灭印!混沌劫雷引!哈……别人得其一足以成就惊天动地之能,却也是取死之道!你小子倒好,一块残躯里塞了两颗诸天禁忌般的火种!你当自己是打铁的炉子?”
叶天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脸上焦糊的皮肉,笑容又难看又执拗。他艰难地抬起右手,看着那微弱灰芒在焦黑皮肤下挣扎明灭:“炉子?魁首比喻得好!我这副残躯,本就是口破炉!在古矿里爬出来时就漏风跑气了!”他猛地攥拳,声音带着金石碰撞的沙哑,“可既然是炉!那就得烧!管它塞进来的是火种还是毒炭,只要能助我炼骨锻魂,煅出一线生机……万道皆为我炉中薪!”
他仰头,毫无惧色地对上南宫婉那双能冻结神魂的冷眸:“飘雪城的狗闻着味儿来了,神霄殿的鹰恨不得立刻啄食我的血肉元神,至于那藏在九天之上的道痕劫眼,更是悬在我头顶的天刀……魁首既然没在雷引道台上一脚踩死我这祸胎,反而出手救了我这‘宗门颜面’,想必这炉子,还有几分您看得上的价值?”他右眼银芒锐利如针,“您要护的,究竟是什么?是紫雷宗颜面,还是……它?”指尖点向自己眉心那道狰狞的疤痕深处。
南宫婉沉默了。洞天里只剩下寒髓精华涌入叶天枯裂道基的细微滋鸣。许久,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响起。
“油滑的小东西,胆子倒是一天比天大。”她袖袍微动,一枚泛着温润紫光的玉简悬在叶天面前,“《乙木青雷真解》,青木道雷生发万物,最善蕴养、重塑。你的道基被劫火和道祖诅咒撕扯得乱七八糟,又强行吞了混沌雷源,如同被雷劫犁过的荒山野岭!靠寒髓生压迟早枯竭!按此法运转真元,能导引寒髓生机化入你那些干涸断裂的道脉古窍!能补回几成,看你自己的命数!”她声音冷冽,“至于护你?哼,你死了,那两道烙印只会引来更大的祸事!本座只是不想收拾更大的烂摊子罢了!”青影一晃,人已消失在洞天深处,只余一句警示,“三个月内不得离开紫极洞天!雷无极的目光,比你想象的更阴毒。”
寒意刺骨,叶天却咧开嘴笑了。他将那枚珍贵的《乙木青雷真解》玉简紧握在仅存的右手中。残躯盘坐池底,闭上仅存的右眼,神念沉入玉简。
一股生发柔和却带着勃勃雷力的道韵流入识海。玉简所述并非完整功法,而是一门精妙到极致的内景炼化术。以太初古经一丝混沌元气为核,引动寒髓池的至阴滋养之力,再以这青木生发雷诀为脉络,尝试一点点修补那些干涸断裂、布满漆黑诅咒与炽热雷纹的道脉古窍!
神念在残破不堪的道躯内巡游。所见触目惊心!筋骨之上布满焦痕与细微裂缝,那是被道祖诅咒及混沌劫雷对撞灼出的道伤!大部分窍穴壁垒都如干涸开裂的河床,其内盘踞着顽固的诅咒黑气与毁灭雷芒。
“老鬼……冰渣……你们的债,就用这点火种慢慢炼!”叶天心中发狠,神念运转青木真解。一缕极微弱的青木雷意小心翼翼在一条细如发丝的残脉里涌动。如同嫩芽顶开顽石!青芒裹挟着渗透体内的寒髓精粹,一点点冲刷着枯死的道脉!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亿万钢针在经脉内搅拌,又像万载玄冰生生挤进滚烫熔岩!每前进一丝,都需要耗尽心力去调和、挤压、磨灭诅咒黑气与劫雷余烬!
“噗!”仅存半口气的叶天猛地又呕出一小口淤黑的污血,带着破碎的脏器碎块。他浑然不顾,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睁开,内里的银芒疯狂闪烁,强行镇压道躯的反噬与崩溃感。
“太初为炉……寒髓做水……青木雷诀为柴……”他低声嘶吼,额头青筋暴起,如同从喉咙里挤出的控火诀!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紫极洞天深处只有沉闷如兽濒死的压抑喘息,以及池水沸腾又骤然凝固的诡异循环。
当叶天终于引导着那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青木雷意,艰难地贯通了第一条尺许长的干涸残脉,将一小截枯死的道脉重新染上淡淡的青色雷纹生机时,身体深处传来的细微生机连接之感,让他几乎瘫软在池中!
但一丝真正的、属于他叶天的“气”,如同绝地抽出的新芽,微弱却顽强地在干涸的丹田废墟里凝聚出来!不再是靠烙印强提元气,而是真正源于自身道基的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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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髓池边,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灰衣身影。墨岚抱着她那柄古朴无光的石剑,静静看着池中气息微弱却逐渐有了一丝沉稳气韵的叶天,如同在看崖缝里被雷劈焦后却又挺出一枚新叶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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