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渊一脸不情愿地跟着两人去了撷音峰。
撷音峰里的景象与江陵峰很不一样,这里随处可见一簇又一簇的花草,哪怕此刻是冬天,这一路上的花也没有断过,就好像春色独独偏爱这一方寸土一般。
顾城渊嗅着那些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注意力被花草吸引,他便没了先前的抵触。
秦皖熙带着两人走到内院,那里的花开的更繁,竞相争放着。
阳光下,繁花簇拥着一位雍容典雅的妇人。
丝丝缕缕的暖阳落在她的指尖,像是被她捻起的一洽春水。微微听见细响,她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待看清来人,她唇角绽起笑容,将手中的书纸放下。
“熙儿。”
“阿娘——”
秦皖熙扑过去,在娘亲的怀抱里辗转。
秦湘兰笑着,将她环抱住:“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顾城渊和沈泽楠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有些沉默。秦湘兰见状,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也过去。
“泽远又长高了。”秦湘兰抬手轻轻比划着,眼睛里映着光亮,“你这孩子真能长个。”
“阿娘……”
沈泽楠轻唤了一声,还想维持先前的冷漠神色,但犹豫一会,他还是抬脚向秦湘兰走去,轻轻抱了一下她。
随后就拉开了些距离。
“沈墨时交给你的那些礼数,在娘亲这里就不必遵守了。”秦湘兰轻轻拉起他的手,嗓音温柔的像是初雪消融般,“想娘了就随时来看看,这撷音峰也是你的家。”
“……”
沈泽楠闷闷地侧过头,眼眶微红。
秦皖熙见他这般,哈哈地打趣:“阿泽哭鼻子,羞不羞。”
“好啦好啦,不说了。”秦湘兰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抬头看向那边孤零零的顾城渊,微微有些迟疑,“他是……?”
“他就是前些阵子白宗师所收的徒弟。”秦皖熙这次忽然记起来,“哎呀,我差点都忘了。”
“先前阿泽将他打伤了,我才带他来找娘的。”
“你受伤了?”秦湘兰讶然,起身朝顾城渊走过去,注意到他惨兮兮的小手,回过头看向沈泽楠,“泽远,你太胡来了。”
沈泽楠神色不自然地揉了揉脖子:“我……”
秦湘兰牵起顾城渊,将他带到石凳上坐着,回屋拿了药箱,随后细细地给他处理着那些翻起的皮肉。
“怎么会这么严重?”秦湘兰蹙起眉,怕顾城渊疼,还轻轻地吹着气,“忍一忍孩子,这药上起来怕是有些疼。”
对此顾城渊倒是不太在意,这种小伤他早就习惯了。
“阿泽,你告诉娘,你为何要伤他?”秦湘兰一边上着药膏,一边耐心地与沈泽楠道,“他可是哪里惹了你?”
沈泽楠垂着头没有说话。
秦皖熙便开口将事情捋顺了讲给秦湘兰听。
秦湘兰听完后,正巧纱布也缠好了,便将东西都收好,与沈泽楠道:“你把玉石还给人家。”
沈泽楠看了顾城渊一眼,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把玉石还给他。
顾城渊赶紧接过将它揣好。
“他这人向来这般臭脸,”秦皖熙道,“你不要与他计较。”
顾城渊轻轻摇了摇头。
“先前听熙儿说,你是钰泽所收的小徒弟?”秦湘兰招呼着几人坐下,嗓音温缓,“最近几日倒是还没听到他的消息。”
旁边的沈泽楠轻哼一声:“白宗主正忙着处理各处所上的反对收魔为徒的折子呢,自然不会有消息。”
顾城渊闻言微微一顿:“……反对?”
秦湘兰摸摸他的脑袋,笑起来时眼角有些细纹:“钰泽那孩子脾气虽然冷倔了些,但做事都会考虑好后果。”
“他既然收你为徒,就有他的道理,你不必听那些闲话。”
顾城渊望着她,忍不住问道:“师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湘兰听见他问这个问题,垂眸想一会,随后才缓缓开口道:“他这个人,三言两语的还真说不清……”
秦皖熙略微思考,接过话头:“我先前听说白宗师可是师祖提着灯笼找回来的徒弟。”
秦湘兰笑道:“不错……”
……
白佑确实是沈墨寒打着灯笼找回来的徒弟。
那年也是同样的寒冬,依旧飘着细雨,沈墨寒在雨夜里梦中惊醒,忽然召集弟子浩浩荡荡地出山,在几个时辰之后抱回来一位弃婴。
众人摸不着头脑,沈墨寒对此的解释是仙祖托梦与他道这孩子是下一任宗主,叮嘱他要好好教导。
沈墨时见这种荒唐事,不禁冷脸说沈墨寒真是老糊涂了,这种无稽之谈也要大动干戈。
面对他的抱怨,沈墨寒却说仙祖在梦中把那孩子所在的位置都清清楚楚地告知了他,与他寻到的地方分毫不差,更何况仙祖连那孩子的耳后有一颗浅红色的痣都说中了。
沈墨时无言以对,但他依然对这种草率立下下一任宗主的做法不太赞同。
“大哥你那江陵峰还有什么是不收的。”沈墨时无奈道,“养妖喂魔,现在还要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孩,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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