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铁柱领命而去。
然而,血腥的警告如同瘟疫般蔓延。翰墨轩刘掌柜一家的惨剧和墨衡老母的“意外”,很快在合作的书商和纸坊工匠中传开。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第二天,便有数家书商战战兢兢地找上门来,脸色惨白地退还了竹纸订单,甚至不敢直视秦烽的眼睛。
澄心堂纸坊刚刚燃起的火焰,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工坊里气氛压抑,工匠们眼神躲闪,动作变得迟疑。墨衡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哼唱的小曲停了,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和悲伤。
就在这人心惶惶、山雨欲来之际。
傍晚时分,澄心堂紧闭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门外传来嚣张的叫骂:
“开门!崔府办事!”
“里面的贱匠听着!立刻滚出来!否则砸了你这妖坊!”
秦烽眼神一凛,带着王铁柱和张猛大步走到前院。大门打开,只见门外黑压压站着一群手持棍棒、面目凶狠的豪奴,簇拥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脸横肉的中年胖子——正是崔府管家崔福!
崔福腆着肚子,用马鞭指着秦烽,趾高气扬,声音如同破锣:“姓秦的!我家老爷说了!你这澄心堂,用的乃是偷盗我崔氏祖传造纸秘技!此乃欺世盗名,剽窃之罪!限你立刻关闭纸坊,交出所有工匠,尤其是那个叫墨衡的贼子!否则…”他狞笑一声,手中马鞭猛地一挥,“休怪我们不客气!给我砸!”
“谁敢!”张猛暴吼一声,如同怒目金刚,横刀挡在门前!王铁柱和闻讯赶来的靖安卫弟兄也纷纷抽出兵器,眼神凌厉!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动手!”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如同玉磬般穿透了喧嚣!
只见人群后方,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位身着月白儒衫、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文士缓步下车。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眼神澄澈而睿智,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书卷气。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气质儒雅的书童。
崔福看到此人,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滞,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原来是杜学士!您老怎么有空到这腌臜地方来?”
杜学士?秦烽心中一动。长安城姓杜、有如此气度、能让崔府管家忌惮的学士…莫非是那位以耿直清廉着称、出身京兆杜氏旁支的翰林学士杜预?
杜预并未理会崔福,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秦烽身上,又扫过张猛等人身后,那敞开的工坊大门内——巨大的石碾、蒸腾的浆池、挂满竹帘的晾纸架…还有散落在地上、那些被秦烽捏皱的、品质上乘的竹纸。
他的目光在那些竹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和…灼热!他弯腰,极其自然地拾起一张被踩了半个脚印的竹纸,指尖细细摩挲着纸面,感受着那坚韧的质地和均匀的纹理。
“好纸!”杜预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看向秦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金玉掷地,响彻在剑拔弩张的街道上空:
“此纸虽糙,然筋骨已具!价廉而物美,开千古未有之先河!此乃寒门士子之曙光,知识下移之基石!岂容奸佞以‘剽窃’之名,行打压灭绝之事?!”他猛地转向脸色铁青的崔福,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凛然正气: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此‘澄心堂’,我杜预护定了!明日朝会,本官倒要问问满朝诸公,这‘偷盗秘技’的罪名,可能安在这利国利民、泽被苍生的‘竹纸’之上?这长安城,还是不是朗朗乾坤?!”
杜预!这位清流领袖、寒门士子的标杆,竟在此时,以如此决绝的姿态,站到了澄心堂的前面!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中,投下了一根定海神针!
崔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杜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杜预的身份、声望,尤其是他那份在士林和寒门中巨大的影响力,让崔家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
秦烽看着挡在身前的杜预那清瘦却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杜预的援手,是出于公义?还是…另有所图?但无论如何,这及时的援手,为澄心堂,为竹纸,为墨衡,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崔福怨毒的目光在杜预和秦烽脸上剐过,最终狠狠一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豪奴,狼狈退去。
澄心堂门前,暂时恢复了平静。杜预转过身,对秦烽深深一揖:“秦驸马,竹纸之功,利在千秋。杜某不才,愿助驸马,将此‘澄心’之德,广布天下!”
秦烽郑重还礼:“谢杜学士仗义执言!”
杜预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工坊深处,带着一丝探究:“不知杜某可否入内一观?这化竹为纸的‘澄心’妙法?”
秦烽心中微动,侧身让开:“学士请。”
杜预带着书童,在秦烽的陪同下,步入喧闹而充满生机的工坊。墨衡依旧沉浸在浆池旁,对刚才门外的风波似乎毫无所觉,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新一批纸浆的配比。
没有人注意到,在街对面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一扇虚掩的窗户后。崔府管家崔福并未真正离开,他正透过窗缝,用阴冷如毒蛇的目光,死死盯着澄心堂工坊内,那正在向杜预讲解着竹片沤制、石碾打浆过程的墨衡身影。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残忍而贪婪的狞笑,对着身旁一个黑影低声吩咐:
“看清楚了吗?那个疯子…就是关键。找机会…‘请’他回府。老爷要活的…他脑子里的东西,比那破纸坊值钱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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