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殿内。
"那群老不死的腌臜东西！吃多了咸盐放屁——闲得慌！"
漪澜殿内，华贵妃一脚踩在绣墩上，手里攥着条绢子，骂得唾沫横飞。赵祯坐在一旁，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憋笑憋的。
"还有那吕夷简！老棺材瓤子！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惦记别人的！"华贵妃越骂越起劲，连家乡的土话都蹦出来了，"早晚有一天本宫要把他那几根老鼠须一根根拔下来！"
"噗——"赵祯终于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华贵妃立刻调转枪头："官家还笑！"她红着眼睛扑到赵祯怀里，"臣妾差点就见不到昉儿他们了..."
赵祯连忙放下茶盏，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朕不是已经下旨了吗？"
"那也不行！"华贵妃抬起头，鼻头红红的，活像只炸毛的猫，"他们今日敢提议把皇子送走，明日就敢说臣妾不配当娘！"说着说着又来了火气，从赵祯怀里蹦起来，"本宫咒他们生儿子没屁眼！"
赵祯看着眼前这个泼妇骂街般的华贵妃，心里竟觉得莫名可爱。往日里那些妃嫔，哪个不是端着架子说话？就连最得宠的张贵妃，也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都是三个皇子的母亲了，还这般不稳重。"赵祯故作严肃地训斥，嘴角却止不住上扬，"真是拿你没办法。"
华贵妃闻言，不但不收殓，反而变本加厉："臣妾就是气不过嘛！"她掰着手指头数落，"那王拱辰，家里小妾跟马夫私通都不敢吱声，还有脸管别人家事？冯京更不是东西，听说他..."
赵祯听着这一连串的朝臣秘辛，眼睛越瞪越大。有些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知道，华贵妃却如数家珍。
"爱妃..."赵祯忍不住问，"这些事你从哪听来的？"
华贵妃正骂在兴头上，随口道："臣妾自有门路..."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立刻换上委屈表情，"还不是为了防着那些小人害咱们的孩子...都是宫里出门采买的小太监说的凑趣的，小丫头们给我解闷聊起来的……"
赵祯心中一软，将她拉回怀中："好了，骂也骂了，气该消了吧？"
华贵妃窝在赵祯怀里，偷偷撇嘴。消气？这才哪到哪！等她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殿外，张茂则贴着门缝，听得目瞪口呆。
"...冯京那老匹夫，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专爱去南巷找那些十几岁的小丫头，呸！一把年纪也不嫌害臊！"
华贵妃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夹杂着赵祯低低的笑声。
张茂则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官家居然在听贵妃骂街，还笑得出来？
"茂则。"赵祯突然唤道。
张茂则慌忙推门进去："官家有何吩咐？"
"去泡壶菊花茶来。"赵祯指了指怀里的华贵妃，"有人骂得上火了。"
华贵妃娇嗔地捶了赵祯一下："官家！"
张茂则低着头退出去，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官家喜欢一个人，连泼妇骂街都觉得可爱？
坤宁宫内，曹皇后正在抄写《女则》。锦心匆匆进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曹皇后头也不抬地问。
"娘娘..."锦心绞着手指，"听说华贵妃今日在漪澜殿...破口大骂朝中大臣，官家非但不制止，还...还听得津津有味..."
曹皇后笔尖一顿，一大滴墨汁污了宣纸。她缓缓抬头："骂什么了？"
锦心复述了几句，越说声音越小。那些粗鄙的言语，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曹皇后听完，竟轻笑了一声："本宫倒不知，官家好这一口。"
她低头继续写字，却控制不住力道，笔锋划破了纸张。那些她谨守了一辈子的端庄贤淑，原来还不如几句泼妇骂街？
"娘娘..."锦心心疼地看着主子流血的手指——那是指甲掐进掌心造成的。
曹皇后浑然不觉，只是轻声道："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吕府书房内，王拱辰气得胡子直抖："反了！反了！那华氏竟敢如此辱骂朝臣！"
吕夷简倒是淡定，慢悠悠地品着茶："骂就骂吧，正好让官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冯京脸色铁青："可她说的那些事..."
"半真半假罢了。"吕夷简放下茶盏，"不过她消息倒是灵通..."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去查查，宫里是谁在给她通风报信。"
王拱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吕夷简摆摆手："不急。让她再嚣张几日。"他冷笑道，"骂得越欢，摔得越重。"
骂累了的华贵妃靠在软枕上，小口啜饮着菊花茶。赵祯已经去上朝了，殿内只剩她的心腹。
"娘娘，您今日是不是太..."翠微欲言又止。
"太什么？太泼妇？"华贵妃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官家就吃这套。"
她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那些大臣不是要拆散我们母子吗？本宫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跋扈'！"
翠微忧心忡忡："可这样会不会惹恼官家..."
华贵妃轻笑："男人嘛，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更何况本宫还生了这三个宝贝疙瘩。"
正说着，乳母抱着大皇子进来："娘娘，大殿下一直闹着要见您。"
华贵妃接过孩子，大皇子立刻抓住她的衣襟。
"看吧，连昉儿都支持本宫。"华贵妃得意地亲了亲儿子的额头，"这一世，谁也别想欺负我们年...盛家的人！"
她差点说漏嘴，连忙掩饰地咳嗽几声。翠微等人只当没听见，低头退了出去。
福宁殿内，赵祯批着奏折，突然笑出声来。
张茂则小心翼翼地问："官家因何发笑？"
赵祯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爱妃骂人的样子..."他模仿着华贵妃的语气，"'冯京那老匹夫'...哈哈哈！"
张茂则目瞪口呆。官家这是...魔怔了？
赵祯笑够了，突然正色道："茂则，去查查，冯京是否真如贵妃所说，有那些癖好。"
张茂则心头一跳："官家，这..."
"朕只是好奇。"赵祯眼中闪着玩味的光。
窗外，夕阳西下，将福宁殿染成一片金色。赵祯望着那片金辉，心中暗想：这深宫之中，终于有了个鲜活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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