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殿中，窗外阳光明媚，几只鹦鹉挂在殿外的树上叽叽喳喳学着人话，为这深宫添了几分生气。
"娘娘，顾二夫人到了。"贴身宫女翠微轻声禀报。
华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快请进来。"
殿门轻启，一位身着湖蓝色锦缎褙子的妇人缓步而入。她梳着端庄的牡丹髻，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步摇，行走间步摇轻晃，衬得她肤若凝脂。
虽已为人妇多年，眉目间仍能看出当年盛家六姑娘的样子。
"臣妇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明兰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华贵妃连忙起身，亲自扶起明兰："六妹妹这是做什么？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多礼？"她拉着明兰的手细细打量，不禁感叹："当年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得这般稳重了。"
明兰抿嘴一笑："娘娘说笑了。臣妇不过是学着当家理事，哪比得上娘娘在宫中的威仪。"
华贵妃拉着明兰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吩咐宫女上了新进的雨前龙井。茶香氤氲间，华贵妃轻叹："记得你出嫁那年，还是个爱闹脾气的小姑娘。如今看你这般沉稳，想必在宁远侯府过得不错？"
明兰捧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听到这话，倒是有片刻的停顿："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只是......"她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
华贵妃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明兰此来定有要事。她挥退左右，只留下翠微在殿外守着。
"六妹妹有话但说无妨。"华贵妃放下茶盏，目光温和地看着明兰。
明兰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正色道："实不相瞒，今日臣妇前来，是替我家官人带个话。"
"哦？"华贵妃眉梢微挑，"顾二有何事需要本宫帮忙？"
明兰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这是官人的亲笔信，请娘娘过目。"
华贵妃接过信笺，细细阅读。
信中顾廷烨言辞恳切，先是问候贵妃安好，继而提到朝廷即将发兵西夏之事。信中言明，顾家世代为将，如今国家用人之际，他愿效仿先祖，为国效力。
读完信，华贵妃将信笺放在一旁，若有所思："顾二想要从军出征？"
明兰点头："官人说，宁远侯府祖上以军功起家，如今朝廷用兵在即，他身为顾家子孙，理当报效朝廷。"
华贵妃轻笑一声："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明兰一眼，"本宫听闻，近来宁远侯府内，大房与二房之间颇有些......微妙？"
明兰闻言，神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娘娘明鉴。自老侯爷去世后，府中事务多由秦大娘子主持。世子爷身子弱，许多事力不从心。官人身为次子，自然想为家族尽一份力。"
华贵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心中暗忖。
秦大娘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这些年来通过夫人间的往来，不知为宫中传递了多少消息。
前几日秦大娘子才递来密报，将京城各家动向摸得一清二楚，连自家宁远侯府也不放过。
想到这里，华贵妃不禁莞尔。
这秦大娘子用起来，确实比皇城司那些探子还得心应手。如今看来，宁远侯府内大房与二房之争，倒是给了顾廷烨一个建功立业的好借口。
"六妹妹，"华贵妃放下茶盏，正色道，"你可知道此次出征西夏凶险非常？那顾廷烨若有个闪失......"
明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坚定道："官人说，富贵险中求。与其在府中碌碌无为，不如搏个前程。"
华贵妃凝视明兰片刻，忽然问道："这是顾廷烨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
明兰一怔，随即苦笑："果然瞒不过娘娘。实不相瞒，此事是官人提出，但......臣妇也是赞同的。"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娘娘知道，在侯府中若无实权，终究是任人宰割。官人若能立下军功，不仅对他前程有益，对我们二房也是好事。"
华贵妃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树上鸟笼里的鹦鹉，轻声道："本宫记得，当年你出嫁时，本宫曾说过，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明兰连忙起身："娘娘恩情，臣妇铭记于心。"
华贵妃转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此事本宫记下了。不过军国大事，非本宫一人能定。还需看官家的意思。"
明兰眼中闪过喜色："有娘娘这句话，臣妇就放心了。"
她走回明兰身边，轻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此事本宫会放在心上。你回去告诉顾二，让他做好准备。"
明兰深深一拜："多谢娘娘成全。"
华贵妃扶起明兰，忽然笑道："说起来，你家的团哥儿该有六岁了吧？可曾启蒙？"
提到儿子，明兰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已经请了先生在家启蒙。那孩子顽皮得很，倒有几分官人小时候的影子。"
两人又闲话了些家常，华贵妃赏了些宫中新制的点心给明兰带回去。临别时，华贵妃意味深长地说："六妹妹，记住本宫的话。在这京城之中，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是坏事。"
明兰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臣妇明白。"
送走明兰后，华贵妃回到内殿，重新拿起顾廷烨的信细细品读。翠微轻声问道："娘娘真要帮那顾廷烨这个忙？"
华贵妃轻笑："帮自然是要帮的，战场上可从不缺人手和先锋，不过......"她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
"在这场战役中，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就得看这顾廷烨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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