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始终没看见那个人。
他正疑惑今天是不是大家没有都来参加。
这时,陆桥在墙边角落里瞅见一名抱刀的乞丐,这人披头散发,但有些眼熟。
乞丐旁边站着名医女,医女手上拿着毛巾和水袋,从站位来看,她便是跟着这名乞丐的。
“那是刘观……”朱七压着身子,以牙缝里窜出的声音说道。
“观哥?”陆桥大惊。
在他的印象中,刘观冷面,不苟言笑,但气质卓然,如同利刃,锋芒毕露。
怎么能跟这个蓬头垢面的人重合起来?
“芸娘走了,对他打击很大。”朱七继续解释。
“他们是一对?”
这次吃惊的换成了朱七,“你竟然不知道?太没眼力见了……”
“他们真是一对?平日里也太……谨慎了些。”
“不,他们不是一对,俩人心中有着彼此,但一直没开口。”
“那也和一对差不多了,差个名分。”陆桥说,“观哥要后悔死吧,可那天的情况……这你得安慰安慰,想想办法。”
朱七冷笑,“没错,他已经后悔到一直考虑自己要不要自我了断了。安慰?怎么安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被允许安慰?”
陆桥大惊,他没想到朱七对这种事情宽容度这么低,“虽然令人伤心,但这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过失吧?对方的实力都比他强,就算他在芸姐姐身边,又能做什么呢?”
“你以为他会为没保护好芸娘自责?不,以后你进司道监的时候就会被要求宣誓,不去贪求明天的生命。都成为灵修了,有时候活与不活本就由不得他。”朱七冲着陆桥眨了眨眼,“刘观的过错在于从来没有把握住‘今天’的机会,他和芸娘心仪了七八年,三千个日日夜夜从手中流逝,他却没有向芸娘表白过。”
“老天爷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却一直在等‘明天’。”朱七顿了顿,叹了口气,“结果芸娘再也没有明天了。她真是个挺好的姑娘。”
陆桥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在两人贴边已经来到了祖祠,朱七也不再说话。
祖祠正厅十二根朱漆柱已褪色,裂缝里还卡着去年祭祖时撒的糯米粒。
正厅外左右分列坐着两排戴着桐木雕面具的老人,他们是来自各族的族老。
其中一些头绑白条,这些都是朱家人,为朱老戴孝。
朱七将陆桥领到门口,就后撤退下了。
陆桥看向正厅内,里面八位族老跪坐在牌位供案两侧,同样罩着桐木雕的面具。
他们的面具更加不同,青面獠牙的神脸谱下露出灰白胡子茬。
面具眼角用朱砂勾着云雷纹,经年香火熏得左脸比右脸暗三分。
其中某个的黄金吞口面具的人抬手,示意陆桥上前,这面具可怖,呵出的白气从獠牙缝里钻出来,头上的白条说明了他是来自朱家。
但陆桥发现她是一位妇人。
青丝如瀑,生机勃勃。
在修行“木之力”后,这方面的感知也增强了。
陆桥迈步,八位族老们口中也开始了念诵,果然其中夹杂着较为年轻的女声。
执事从正厅两侧出现,捧着族谱从面具阵前躬身走过,族老们的铜铃齐刷刷摇响。
三根龙涎香插在陈年香灰里,烟柱突然变得歪歪扭扭,缠上祖宗牌位。
陆桥发现屋内氛围陡然变化,这种变化陆桥太熟了,是幽冥之气。
他下意识要施展仙术通幽,一看究竟。
马上被那妇人提醒道:“陆大人,稳住心神,这是英灵降世,不得无礼。”
陆桥微微点头,从执事手中接香,开始了祭拜。
耳边的颂念声和铜铃声不断,陆桥的精神开始恍惚。
皮肤上隐隐有水滴落下,像是水仙甩动灵草叶降下的甘露。
陆桥闭眼感受,周围渐渐归于宁静。
“哗啦啦……”
陆桥恍然惊醒。
他坐在自家屋内,外面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雨水淅淅沥沥下着,不算大,但也不小,勉强在屋檐下形成了一道幕帘。
陆桥下意识地看向手心。
“你醒啦?”
角落里,朱七正双手环抱。
“我睡着了?什么情况?”陆桥惊讶地站起来。
“没什么情况,赐福很成功。”朱七松下手臂。
“我在赐福中被……致幻了?”陆桥很吃惊,其实他的心底开始冒出了一股后怕,这是上次那黑袍女人对自己施展魇祷的后遗症,他现在很不喜欢陷入幻境的感觉。
“不,你睡着了。”朱七在他面前拖来张凳子坐下,表情似笑非笑。
“睡着?还能再离谱点吗?我怎么可能在那种场合……”陆桥立马慌乱起来。
“你确实是睡着了,这是正常的。”朱七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赐福很成功,他们的庇佑已经融入你的命格,沉睡是因为你需要消化。”
“真的有用吗?额,我是说英灵的庇佑。”陆桥有些狐疑。
“坦白来说,我没有被赐福的资格,所以没体验过。但是放心,这个东西起码没坏处。按照他们的说法,英灵给了你类似于气运之类的东西,如果你哪天遇到厄难,它会帮你挡灾。但是赐福对英灵消耗极大,所以没几个人享受过这待遇,再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了,反正这东西传了那么多年,肯定有它的道理。”朱七似乎又回忆起什么,“对了,英灵厉害这个是真的,它们其实是庇护泗水乡的最后一道防线,可以驱邪破魔。唯一的问题是夏祭那天不能降世,为了避免和地灵碰面,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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