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上岱镇,绿意盎然的行云司馆驿。
陆桥无声地推开了卧房的雕花木门。
他这算是起了个大早。
现在拂晓的薄雾还没被天光完全驱散,墨蓝色的天幕低垂。
行云司和司道监是两个并行单位,都隶属于朝廷,区别在于司道监负责在册灵修的调度以及任务安排,而行云司负责灵修的津贴补给后勤。
馆驿作为行云司的一部分,主要是为外来灵修提供休息的专用客栈。
除了馆驿之外,行云司还有正儿八经的衙门口,但大部分情况和当地司道监合在一处,二者占着一块地,但一左一右。
这其实是朝廷削弱官办灵修集团的手段,就像财务上的会计与出纳。
只要和朝廷有关的灵修活动,赏金补给物资都得找行云司要。
毕竟在整个元泱界,灵修集团都有着超然的地位。
甚至除此之外,灵修事务的课税也是最高的。
类似于灵修使用的灵具、符纸、服装等,其中价格的大半实际上都属于朝廷税赋。
这是从大宣王朝之前的朝代就已经定型的做法。
决不能把税赋重压一直给到劳动型百姓的身上。
否则就会出现当今船业的情况。
由于自动航行技术的普及,船行大量裁撤船夫。
船行东家所代表的集团越来越殷实,甚至于尾大不掉,但船业从业的百姓气象日益凋零。
肥官商而瘦百姓,时日一久,便是一场大动荡。
只是船业的事情比较特殊,是属于新技术带来的新产业结构,因此税收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陆桥披着睡袍在满是绿色植株的庭院里发愣。
他一身汗津津的,看上去像是刚刚完成了一场有氧运动。
没过多久,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月洞门外的回廊。
那是一位侍女,身着剪裁合体的素色中衣与包裹出曼妙曲线的深色包臀裙,步履轻盈。
她并未贸然踏入,只是隔着疏落的花影,投来一束安静而带着探询意味的目光。
侍女面容姣好,脸颊饱满像是初绽的桃瓣,天然的苹果肌在路边灯光里透出健康的红晕。
发髻上斜簪的一支步摇*,垂下的细碎流苏随着她微微侧首的动作,在静谧中发出几不可闻的清脆碰撞。
陆桥缓缓摇头,意思是自己不需要帮助。
侍女这才微笑着点头离开了。
她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曲折的回廊深处。
馆驿的环境相当优越,庭院开阔,移步换景,巨大的太湖石假山错落堆叠。
蜿蜒的清流在假山间环绕,水声潺潺,清澈见底。
从布局来看有需要时大家甚至可以在院子里来一场“流觞曲水”。
联排的客房每一套都被修成了两层小院,雅致的名贵树木在院内“傲立风骨”。
这里的住户通常都是身份显赫的官员和灵修,按理说陆桥其实没资格入住。
但他被禁足了。
一周之前他和顾家兄妹潜入空港禁区,记录下来其中的禁忌。
结果戳穿的不是某个达官显贵的隐秘资产,而是朝廷对妖族隐瞒的“妖魔”秘密。
对于蜜月期的人妖两族来说,大宣朝廷这次的行为和“出卖”没有什么区别。
这下简直不得了了。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让整个西域妖盟彻底炸开了锅。
在过去的一周之内,妖盟里威震四方的“十大天尊”频频现身,多次与朝廷展开交涉。
妖族行事向来恣意果决,谈判桌上火星四溅,边境线上就是大军云集,阴云密布。
小道报纸说:“边境的凛冽杀机已经凝成实质,兵戈相向的惨祸只在旦夕之间”。
至于陆桥这边,总长似乎和柳雨薇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免去了陆桥一行人这次的冒失。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对陆桥的软禁是必须的,但他和柳雨薇也算是过上了两人的小日子。
幽静的小院外,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大清早就睡不着了?陆师弟。”
陆桥吃惊地看向院外,不知什么时候来访了位银袍胖子,序列5的银卫何福。
陆桥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蹑手蹑脚钻进屋内。
出来时换上了宽松的装扮。
上衣是白色的云水交领苎麻衫,搭配灰色风骨垂坠阔腿裤。
早晨清凉,所以套了件烟霞半臂罩衫,这种罩衫无领无扣,仅靠颈部一粒黄杨木子母扣固定住。
腰间就是一条手编苎麻绳作为腰带。
这种穿搭改良自名士和禅宗,属于“松间禅意的风格”,被隐士们争相追捧。
柳雨薇还在床上沉沉睡着。
她说人族太会享受了,这种床垫和枕头软得在人躺下去的时候会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还不热。
或许是出于不放心,陆桥出门前又将她的蛇尾巴往被窝里轻轻塞了塞,确保不会再掉下来。
她的蛇尾看起来唬人,但入手冰凉柔软,很好摸。
就是柳雨薇经常睡着睡着就用蛇尾巴缠住陆桥的腰,被从中间抬高,陆桥就会睡得不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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