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铁木真帮他披上自己的外衣,"等我成为可汗,整个泰赤乌部都会为你陪葬。"
"不。"锁儿罕摇头,"真正的可汗要学会宽恕,就像草原宽恕伤害过它的人。"
营地突然响起号角声。札木合冲进地牢,手里的弯刀还在滴血:"塔里忽台跑了!泰赤乌部的人醒了!"
铁木真扶着锁儿罕往外走,看见合答安正在门口警戒,手里握着赤老温的弯刀。她的红头巾不见了,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战士。
"骑马先走。"札木合将自己的战马牵来,"我和别勒古台断后。"
"一起走!"铁木真想拒绝,却被合答安推上马鞍。少女踮起脚,在他耳边说:"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战马冲进夜色时,铁木真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他勒住马,转身看见札木合正在与三个泰赤乌士兵缠斗,月光下,少年的弯刀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极了他们训练时刺向木桩的姿势。
"拿着!"别勒古台突然冲过来,将一个包裹塞进他怀里,"里面是塔里忽台的军旗,还有……"他喘着气,"合答安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回到营地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诃额仑点亮油灯,看见锁儿罕的断腿时捂住嘴,转身去熬草药。合撒儿帮着包扎伤口,别勒古台则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掉出一面绣着狼头的旗帜,还有一个小皮袋。
皮袋里装着半块烤饼,上面有牙齿咬过的痕迹。铁木真突然想起合答安在铁匠铺里塞给他的肉干,想起她在雨夜中说的"活着回来",手指轻轻抚过饼上的齿印,像是触碰一段温暖的记忆。
"哥,这是什么?"合撒儿举起军旗,狼头的眼睛处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这是泰赤乌部的耻辱,"铁木真接过军旗,"也是我们的起点。"
他将军旗铺在地上,用匕首在狼头的眼睛处刻下一道十字——那是他和札木合约定的记号,代表"复仇者的黎明"。
三天后,札木合带着满身伤痕归来。他的左脸有道刀疤,从颧骨延伸到下巴,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铁木真为他涂上草药,想起训练时这个少年曾无数次摔倒又爬起,突然说:"我们结为安答吧。"
札木合抬头,晨光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你知道结安答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是兄弟,"铁木真掏出狼首骨坠,"比血缘更亲的兄弟。"
他们在斡难河畔举行了结盟仪式。札木合拿出一块雕刻着双狼的玉佩,那是他母亲的遗物:"这是弘吉剌部的传家宝,现在送给你。"
铁木真则将父亲的雕弓放在两人中间:"这把弓曾射杀过塔塔尔的勇士,现在属于我们共同的敌人。"
当他们割破手指,让鲜血滴在狼首骨坠上时,远处传来狼嚎。合撒儿突然指着天空:"看!"
一只雄鹰正在他们头顶盘旋,翅膀上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越飞越低,最后落在铁木真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他脖子上的伤疤。
"这是长生天的启示。"锁儿罕拄着拐杖走来,"雄鹰落在可汗肩上,意味着他将成为草原的统治者。"
札木合笑着拍拍铁木真的肩膀:"看来,我这个安答以后要跟着你打天下了。"
"不是我,是我们。"铁木真望着雄鹰飞走的方向,想起合答安的红头巾,想起锁儿罕的断腿,想起泰赤乌部营地的篝火,突然握紧了札木合的手,"我们要一起征服草原,让所有部落都知道,孛儿只斤氏和弘吉剌部的安答,才是长生天选中的人。"
当天夜里,他们在篝火旁制定了第一个作战计划:先收服散落在斡难河两岸的乞颜部旧部,再联合克烈部王罕,最后向泰赤乌部复仇。札木合在沙地上画出地图,用石头代表各部落的位置,突然说:"你知道克烈部为什么强大吗?因为他们有严明的纪律,就像铁匠铺里的铁器,经过千锤百炼。"
"那我们就把乞颜部打造成铁器。"铁木真捡起一块木炭,在狼头军旗上画了十三道横线,"每道线代表一个勇士,等我们有了三十三道线,就向塔里忽台宣战。"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铁木真独自走到河边。他摸出合答安给的皮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木炭写着:"我在铁匠铺等你。" 少年望着对岸泰赤乌部的营地,想起少女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想起她眼中跳动的火星,突然对着星空轻声说:"等我有了三十三道横线,就来接你。"
河水流过他的脚踝,带着春雪的凉意。铁木真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里,脖子上的伤疤与狼首骨坠重叠,像是天生的印记。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孤独的复仇者,而是有了安答、有了部众、有了使命的领袖。
这一夜,斡难河畔的篝火格外明亮,像一颗正在升起的星星,照亮了草原的夜空。而在这星光下,两个少年的承诺正在生根发芽,终将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为整个蒙古高原撑起一片新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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