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运输机的引擎轰鸣,撕破了清晨基地上空的宁静。当舱门打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金属气息扑面而来时,担架上陈野和林夏苍白虚弱的面容,以及陈野右肩处那刺目惊心的空缺,瞬间让等候在停机坪上的罗帅、军医和基地高层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凯旋的欢呼,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的凝重。担架被迅速推往基地深处最高规格的隔离医疗中心,车轮碾过水泥地面,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声响。
基地内部的气氛同样紧张。虽然陈野他们摧毁了“欧米茄摇篮”的核心,但全球的变异危机并未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各地前线发来的战报雪片般飞来,每一个都带着绝望的余烬。最高指挥中心灯火通明,参谋们围着巨大的电子沙盘争论不休,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压。
最高规格的隔离病房内,空气冰冷而洁净。陈野躺在恒温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右肩的断口处经过了基地顶尖医疗团队的紧急清创和重新处理,覆盖着最先进的生物凝胶敷料和压力绷带,但剧痛依旧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失血过多带来的极度虚弱和断肢的幻痛,让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或半昏迷状态,即使醒来,眼神也是空洞涣散的,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隔壁病房,林夏的情况稍好,但同样不容乐观。肋骨断裂需要静养,肺部感染在高强度抗生素的压制下得到控制,但那只被陈野失控能量灼伤、又被深海高压摧残的左手,成了最棘手的问题。神经损伤严重,肌肉组织大面积坏死,基地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在反复会诊后,给出的结论依旧残酷:功能恢复希望渺茫,未来可能需要安装高度仿生义肢。她沉默地听着医生的结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那双看着自己废掉左手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痛楚和黯然。
罗帅成了连接两个病房的桥梁。他身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尽,眼里的血丝和疲惫更浓了。他不再像在船上那样沉默地分饼干,而是将国内紧急调拨来的、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默默放在两人的床头柜上。
“吃点甜的,恢复快。” 他的声音依旧简短生硬,但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关怀。
陈野看着那些精致的巧克力,眼神空洞,毫无反应。只有一次,当罗帅将一块拆开的、印着陌生外文字母的巧克力递到他嘴边时,他极其缓慢地、近乎本能地张开了嘴。苦涩中带着浓烈甜腻的异国味道在舌尖化开,却丝毫无法触动他麻木的神经。他机械地咀嚼着,眼神依旧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咀嚼着空气。
林夏则会将巧克力小心地收起来,对着罗帅点点头,轻声道:“谢谢罗队。”
这天下午,陈野难得地清醒着。剧痛稍缓,但右肩空荡荡的失落感和深入骨髓的虚弱,让他连抬起左手的力气都欠奉。他只能僵硬地躺着,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仪器“滴滴”声,那是林夏的生命体征监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罗帅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比平时更深的凝重。他没带巧克力,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文件。
“醒了?” 罗帅走到床边,声音低沉,“感觉怎么样?”
陈野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罗帅,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音:“…死不了。” 依旧是那副腔调,却虚弱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罗帅没理会他的嘴硬,将文件递到他眼前,开门见山:“‘欧米茄摇篮’核心被毁后,全球变异体的活动强度和协调性出现了明显下降,混乱度增加。前线压力稍缓。但…我们截获了‘基石’最高级别的加密通讯碎片。‘导师’…还活着。而且,他在通讯里提到了一个新的名词——‘最终净化协议’。”
“最终…净化?” 陈野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丝属于战士的警觉在虚弱中挣扎着亮起。
“情报部门分析,这可能与他们早期在基地…也就是这里,” 罗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进行过的一系列绝密基因武器研究有关。那些被封存、废弃的实验室里,或许还藏着启动这个协议的关键,或者是…更可怕的武器。”
罗帅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基石’的残余力量,很可能正在策划对基地的突袭!目标就是那些封存区域!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找到并控制或销毁那些东西!否则,一旦‘最终净化’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陈野沉默着。他理解任务的紧迫性。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感受着身体里如同被掏空的虚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他现在连下床都困难,还能做什么?
“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自嘲的叹息,“…废了。”
“废个屁!” 罗帅猛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脑子没废就行!基地的安防系统、封存区域的结构图、‘基石’可能的行动模式…这些都需要最熟悉敌人尿性的人来梳理!整个基地,还有谁比你更了解那群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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