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一到周六,几个连队都在菜地劳动。以大局为重,明明变相劳改,却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新兵连的菜地开荒工程在这天清晨正式打响。
天刚蒙蒙亮,四十多个新兵就扛着铁锹在菜地边上站成了一排,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板结的荒地。苟排长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步,作战靴踩在冻土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班负责翻地,二班平畦。"苟排长的声音像把冰刀划开晨雾,"至于运粪组..."他的目光在队伍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冷艳锯、马大哈、张老实和李拥军身上,"你们三个。"
三班长不知从哪推来辆改装过的拉粪车——两个锈迹斑斑的汽油桶焊在板车上,桶身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有机肥运输专用"。
李拥军当时脸就绿了,活像生吞了只癞蛤蟆;张老实倒是神色如常,只是默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又在鼻子里塞了两团卫生纸。
"走着!"三班长一声令下,粪车轱辘碾过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营区厕所的化粪池盖一掀开,那股子味道像记重拳迎面砸来。
李拥军当场干呕起来,把早饭吃的馒头全还给了大地。马大哈虽然戴着"防毒面具",可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是被熏得直流泪。
冷艳锯倒是面不改色,抄起粪勺就往桶里舀。黄褐色的粪浆溅在作战靴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运粪小分队在营区里拉出了一条蜿蜒的"芳香之路"。路过训练场时,正在练队列的新兵们齐刷刷行注目礼。
不管菜是不是被烧死,粪便一个劲地往上浇,所以厕所后的粪便池里存货并不是很多,粪勺子难以够得着。
张老实说:“我下去往外掏。”说完脱下作训裤,只穿着八一大裤衩就跳了下去。
三班长说:“你俩以后要多向张老实和马大哈同志学习,干革命工作就是要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脏,四不怕流血,五不怕牺牲……”
缅北部队出来的人都比较善谈,因为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很多人便以侃大山为乐。
这位三班长有讲话痨,一讲起来那是没完没了,分析总结点评一条龙。
虽然三班长没像眼下有的演员那样:“东边的朋友,举起你们的手来,西边的朋友,来点掌声……”
冷艳锯和李拥军却都心有灵犀,装作全神贯注地聆听,观众热情,讲演者更加感到心血澎湃。
直到张老实和马大哈把车装满,冷艳锯跟李拥军乐呵呵听三班长说了半天单口相声,约等于啥活也没干。
三班长还没讲够,兴犹未尽地咽了口唾沫说:“张老实歇会,到洗手间冲冲身上的大便,冷艳锯你们俩去把新兵的脸盆都带上,把粪拉到菜地去。”
路上又遇见了几位好姑娘,看到新兵们拉大粪,都捏住鼻子侧脸而笑。
冷艳锯也觉得怪丢人,头也不敢抬,脸上讪讪的。到了菜地,二班长命令:“所有新兵拿上自己的脸盆,端粪。”
新兵们面面相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脸盆洗脸洗脚洗衣服也就罢了,还要盛大便,这当新兵也太没尊严了,所以没有人吭声。
张老实第一个拿起脸盆,端了满满一盆粪便,小心翼翼地端到菜地去了。
大家这才如梦方醒,一个个嘻嘻哈哈拿起脸盆,聚精会神地端屎端尿去。
拉了两趟粪便,炮连的粪池就叫我们掏空了,新翻的菜地急需要肥料,严重缺乏肥料的难题摆在了运粪小分队面前。
三班长一合计:“冷艳锯,我现在给你一个光荣的使命,你悄悄去看看各连的敌情,看看现在哪个连队没有人。”
冷艳锯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各连门口走了一趟,跑回来向三班长报告:“经过侦查,六连除了值班的哨兵外,没有发现流动人员,大概其余人员都在菜地劳动。”
三班长喜形于色,一声令下,我们三个新兵在他的带领下,推着手推车、扛着粪勺子,直奔营区六连粪池而去。
不多时,偷粪特别行动小组悄悄到达目标地。掀开厕所后面粪池盖一看,六连人多粪也不少。
粪池内气味雄壮的大小便黄波荡漾,这是六连战友们苦苦积攒的硕果。
大家心中大喜,三班长随即派李拥军担任暗哨,埋伏在六连门旁监视周边敌情,发现情况变化立即通报。
安排妥当,三班长一声号令,偷粪战斗正式打响,马大哈和张老实粪勺子飞舞,一时间只看见粪勺子飞舞,只听见粪便被倒进车桶的“哗哗”声。
这是一场非正义战争,冷艳锯心像做贼一样咚咚直跳,越是这样越要迅速解决战斗,干净利索地撤出,神不知鬼不觉全身而退,以达到消灭敌人,保护自己的目的。
汗水伴着臭水,浑身上下都挂了彩。一会儿功夫,车上的大桶装满了,看看激情澎湃的一车大粪,冷艳锯都被自己的辉煌战果感动了。
到了战场,面对敌人的血雨腥风,我们也会像今天偷粪一样一往无前,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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