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锯的手指缓缓收紧,貌觉肩章上的血渍在他指缝间渗出。晨雾中,那半片头骨的断面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像是某种残酷的艺术品。
"但你们的老长官..."他突然松开手,肩章落在弹药箱上发出闷响,"留了份礼物给叛徒。"
貌觉这才注意到,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掌中笔记本弹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濒死的宏德正把某种药剂注入梭图颈部,而对方浑然不觉。
"纳米追踪剂。"冷艳锯的独眼在晨雾中泛着红光,"现在整个维克多小队的位置..."他敲了敲笔记本电脑,"都在这里。"
德昂残兵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人用崩口的砍刀划破手掌,有人把子弹压在舌下。最年长的机枪手——他只剩一只眼睛和三条手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弹痕与刀疤。
"德昂的规矩..."老人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血债..."
三十七个声音同时接上:"...血偿!"
冷艳锯的突然展开全息地图,七个红点正在湄公河沿岸移动——那是维克多和他的核心成员。每个红点旁边都标注着详细的生物特征:心跳、体温、甚至肾上腺素水平。
"48小时药效。"冷艳锯看向东方渐白的天空,"足够你们复仇..."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淹没。
三架漆成黑色的"小鸟"直升机穿透晨雾,机舱里堆满了标着医疗符号的箱子。但貌觉看清了箱体侧面用粉笔写的暗号:7.62×39mm、RPG-7、C4...
"上药时间到。"冷艳锯拎起最沉的箱子,手指在上面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当他转身时,貌觉看见箱底粘着张老照片——年轻的宏德和刘淮水并肩而立,背后是苏联时期的切尔诺贝利禁区的铁塔。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致未来的掘墓人"。
直升机旋翼卷起的狂风中,三十七名德昂残兵沉默地分着武器。没有人说话,但每双眼睛都亮得可怕——那是饿狼看见猎物时的眼神。
冷艳锯的手指突然用力,指甲锋利的边缘在貌觉胸口划出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少年嶙峋的肋骨流下,在肚脐处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疼吗?"他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光,捏住貌觉的下巴,"记住这种疼。记住宏德被爆头时脑浆的温度,记住梭图背叛时说的每个字。"貌觉浑身痉挛却咬紧牙关不叫出声。
远处老兵的独眼盯着这边,开山刀上的缺口反射着晨光,像一排嗜血的獠牙。三十多名德昂残兵慢慢围拢过来,他们撕开绷带露出伤口,用匕首在旧伤上划出新痕——这是德昂军最古老的血誓仪式。
冷艳锯松开手,从燃烧的篝火里抽出根通红的铁钎。他扯开自己左臂的伪装——那里密密麻麻烙着七道狗牌印记,最新的一道还流着脓血。
"维克多欠我们德昂族的命。"他把铁钎塞进貌觉颤抖的手心,"现在,该收利息了。"
当滚烫的金属烙在皮肤上时,貌觉闻到自己血肉焦糊的香气。剧痛中他看见冷艳锯往他手里塞了把改造过的TT-33手枪——枪柄上缠着宏德的止血带,弹匣里压着七发刻有蛇纹的钢芯弹。
"第一颗给叛变梭图的姘头,"冷艳锯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最后一颗..."他指了指貌觉太阳穴,"留给自己。"
直升机的引擎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咆哮。旋翼急速旋转,带起的强风如同狂暴的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貌觉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刚刚被烙上去的新鲜印记。那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狗牌编号,而是一串奇怪的经纬度坐标。他的目光落在定位器屏幕上,只见那上面显示着七个红色的小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湄公河方向疾驰而去。
宏德坐在一旁,他那仅存的三根手指微微颤抖着,比划着一个动作。貌觉看懂了老人的意思——喝一半,剩下一半浇在伤口上。他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下那瓶劣质烈酒,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在喉咙里燃烧,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就在烈酒烧穿喉咙的一刹那,貌觉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仇恨和决绝的滋味,仿佛是他内心深处被压抑已久的复仇之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张帅站在不远处,他的手指悬在发报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他的目光有些犹豫地扫过眼前这群残兵败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晨雾弥漫,三十七个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血迹和尘土,每个人的胸前都烙着与貌觉相同的坐标,而那原本应该是伤口的地方,此刻正不断地渗出血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机枪手用铁丝将步枪紧紧地绑在自己残缺的肢体上,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透露出对敌人的无尽杀意。而那位被毒气灼瞎双眼的通讯兵,则正摸索着将最后一发子弹压入弹匣,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异常坚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