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父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略显风尘的衣袍,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的檀香,以及一种……雷霆的味道。大殿正中,供奉着三清的巨大神像,神像宝相庄严,俯瞰着众生。神像之下,一个蒲团上,盘坐着一位老者。
他身穿繁复的紫金八卦道袍,头戴莲花冠,手中虚托着一柄温润的玉如意。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双目紧闭,仿佛早已与这宫殿融为一体。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如同一座沉寂的火山,看似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没有动,我们也不敢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老者的浑浊,反而清澈如婴孩,却又深邃如星海。当他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时,我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仿佛灵魂深处的一切秘密,都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我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想要运转星枢之力抵抗,却被师父一个眼神制止了。
“从白马寺来的青玄子,隐仙派的传人。”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在大殿中激起阵阵回音,低沉而威严,“还有你,身负星枢的少年,林清扬。”
他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晚辈青玄子,拜见张天师。”师父上前一步,再次行礼,这一次,是晚辈对前辈的礼。
“天师。”我学着师父的样子,躬身行礼。
张天师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肉,看到了我丹田中那颗正在微微颤动的星种。
“不必多礼。”他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们托起。“我为何召你们来,想必你们心中已有计较。”
师父沉声道:“天师符诏上‘事关国运’四字,重如泰山。晚辈斗胆猜测,与那在各地兴风作浪的光明教,脱不了干系。”
“不错。”张天师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光明教,或者说,拜魔教。他们打着普度众生的幌子,行的却是残害生灵、动摇国本的勾当。甚至……已经与内廷的某些人,勾结在了一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师父的面色一肃:“晚辈师徒二人,一路从洛阳追查至此,亦发现他们似乎在密谋一件惊天大事,此事,似乎与三个月后的‘荧惑守心’天象有关。”
“荧惑守心?”
张天师听到这四个字,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他原本虚托着玉如意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说说你们的看法。”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我们从洛阳白马寺的发现,到志诚大师的托付,再到白鹿仙子的警示,以及对光明教利用邪阵收集魂魄的猜测,一五一十,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张天师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我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带着无尽的沧桑。
“三百年的轮回,终究还是来了。白鹿居士的预言,终究是要应验了。”
“白鹿居士的预言?”我脱口而出。
“不错。”张天师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追忆一段尘封的历史,“三百年前,白鹿居士于我龙虎山做客,曾留下预言:三百年后,荧惑守心,天魔降世,天下将有倾覆之危。届时,会有一位身负星枢之人应劫而生,此人,将是破局的关键,亦是天下苍生命运的转折点。”
星枢之人……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白鹿居士,难道从三百年前,就算到了我的出现?
“你们在洛阳,可曾见过一位名叫思柔的女子?”张天师的话锋突然一转。
“见过。”我定了定神,答道,“她……似乎与光明教有关,但给我的感觉,又并非与他们同流合污。她很矛盾。”
“思柔……”张天ishi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惋惜,有怜悯,还有一丝……痛心。“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天师!”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切地问道,“您知道她的身份?她究竟是什么人?”
张天师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殿外沉沉的暮色,许久,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她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血长女,大明朝的……长宁公主。”
“什么?!”
我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旁的师父及时扶住了我,他的手掌虽然稳定,但我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同样剧烈的震动。
公主……思柔是公主?那个在白马寺与我对弈,在渡口为我解围,身上谜团重重的女子,竟然是当朝公主?!这怎么可能!
“此事,乃皇家最大秘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天师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绝不可对第五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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