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后,陈峰特意命人将两户人家的族老请来。他捧出族谱,指着泛黄的书页道:"百年前,你两家先祖曾共抗匪患,结为生死之交。如今为些微财物反目,九泉之下如何相见?"
第二天陈峰微服走访。张家和李家之间新砌了道月洞门,门楣上悬着块木牌,写着"睦邻坊"三个大字。张二柱正在院里劈柴,见他到来,忙递上碗粗茶:"大人教训得是,小人今后定与李大哥守望相助。"
你知道为啥你们能做邻居,这不光是祖上的缘分,也是你们两家的缘分,俗话说,张家长李家短,咳咳...你们属于互补...
听完陈峰的话俩人并未听懂的挠了挠头...
秦府垂花门内,海棠花瓣落满青砖,却掩不住厅中凝滞的气氛。此时的陈峰盘着手中的核桃,望着主位上鬓发斑白的秦老爷,也就是自己那老丈人,秦府的十二扇檀木屏风上的百子图在烛光下晃出细碎光影。这是秦家阖族第三日议亲,空气中浮动着未燃尽的沉香与焦灼。
"胡闹!"秦老爷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我秦家世代簪缨,岂容迎娶寡妇污了门楣?"他身旁坐着的三房叔父们纷纷附和,绸缎袖袍拂过雕花扶手,带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阶下跪着的秦雨突然抬头,发冠歪斜,锦袍下摆沾满泥渍——他刚从城郊接回未婚妻柳如烟。"祖父!如烟虽曾丧夫,但她..."
"住口!"二房婶母捏着手帕打断,尖细嗓音刺破寂静,"一个克死亲夫的女人,也配进我秦家祠堂?"她身后几个年轻女眷交头接耳,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掩住了幸灾乐祸的笑。
陈峰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忽见管家捧着红漆托盘疾步而入,盘中婚书边角微微卷起,墨迹未干。这是他昨夜连夜拟就的文书,特意加盖了开平郡王印鉴。
"且听我说。"陈峰起身时,玄色蟒纹官袍扫过青玉砖,"我观柳氏女,知书达理,其亡夫病故实乃天命。秦雨与她情投意合..."
"郡王这是要坏了秦家百年规矩?"大房伯父猛地站起,胸前补子上的孔雀翎剧烈颤动,"按祖制,娶寡妇者不得入族谱,死后不得享祭祀!"厅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如同惊蛰时的闷雷。
秦雨突然膝行两步,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孙儿愿出族!只要能娶如烟,我..."
"放肆!"秦老太爷面色涨红,伸手去抓案上的茶盏,却被陈峰快步上前按住。郡王印信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映得满堂寂静。
"既然如此,"陈峰展开婚书,"今日便按族规举手表决。同意秦雨娶柳氏者,举手。"
寂静如潮水漫过厅堂。陈峰环视四周,瞥见角落里缩着的秦雨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百子图上,宛如一柄割裂旧规的剑。
满厅鸦雀无声。良久,二房堂弟偷偷动了动手指,却被母亲狠狠掐住手腕。陈峰望着空荡荡的厅中,唯有自己的手如孤峰般矗立。秦雨突然伏地痛哭,声音撞在梁柱间,惊飞了檐下的春燕。
"散了吧。"秦老太爷的声音突然苍老如朽木,"郡王既执意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只是..."他颤巍巍指向秦雨,"此子,从今逐出族谱。"
哎,哎,闹着玩呢?这老头说急眼就急眼呢,来来来,快坐快坐,陈峰马上赔上笑脸安慰着生气的老丈人。
秦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因为陈峰不光是女婿而且是开平郡王手握重兵的一等诸侯,秦家能成为开平镇的第一大户当然也是仰仗着陈峰的名分,所以在秦家几乎也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第二天暴雨如注,秦家祠堂的铜兽衔环在雨幕中泛着冷光。陈峰立在廊下,玄色蟒纹袍角已被雨水浸透,望着祠堂内跪成一片的秦氏族人。供桌上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先祖画像在摇曳的光影里仿佛也蹙起了眉。
"姑爷不必多言!"秦老爷的龙头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娶寡妇进门,是要让列祖列宗蒙羞!"他身后的叔伯们纷纷附和,绸缎袖袍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
陈峰深吸一口气,伸手接住檐角坠落的雨珠:"诸位可知,人为何而活?是为了祖宗牌位上的一缕青烟,还是为了眼前活生生的人?"
满堂哗然。二房叔父拍案而起:"大胆!竟敢亵渎祖宗!"
“哎呀我去...小样的,等回头我再收拾你,陈峰缓了缓神继续说道”
"且听我说。"陈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商汤祈雨时说'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周武王伐纣前誓师'观政于商,惟敌是求'。古圣先贤行事,从不是墨守成规。"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若事事皆以祖宗规矩为牢,这天下,又如何向前?"
大房伯父冷笑:"郡王莫要拿前朝旧事搪塞!寡妇再嫁,本就是..."
"为何不可?"陈峰突然提高声调,"女子丧夫,便要守节终生,难道她们的命,就只配困在一方庭院?若男子丧妻,世人可曾阻拦他续弦?"他指向供桌上的牌位,"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见子孙为了所谓规矩,生生拆散有情人,真的会欣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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