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看…”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发出只有近在咫尺的苏成和林晚晴才能捕捉到的气音,目光却依旧执着地追随着风筝,仿佛穿透了遥远的时空,与某个深埋心底的身影分享着此刻,“…飞…高了…”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在夕阳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这一次,泪水里不再有悲伤,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欣慰与释然,那只在蓝天下自由翱翔的蝴蝶,仿佛带走了她半生的重负,也带走了老伴未了的遗憾。
苏成半跪在担架车旁,一手稳稳地帮着母亲和朵朵托着线轴,感受着风筝线传来的那份充满生机的向上力道,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母亲另一只枯瘦的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攥着他的那只手,也传递着一股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力量,那枚贴在她手背上、早已卷边泛白的旧草莓创可贴,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沧桑,却也格外温暖。
林晚晴站在另一边,早已泪流满面,她拿出手机,记录下这震撼心灵的一幕:仰望着风筝的老人,托着线轴的大手和小手,还有那只在金色天幕下越飞越高的斑斓蝴蝶。
风筝乘着晚风,扶摇直上,越飞越高,渐渐变成了金色天幕下一个小小的、闪烁着生命光华的斑点,它牵引着线轴,也牵引着病床上老人全部的心神,江风拂过平台,带着湿润的气息,吹动着王秀兰鬓角的白发。她一直仰着头,目光追随着那个小小的光点,直到它仿佛要融入那漫天燃烧的晚霞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医疗小组的成员们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被这超越病痛的生命仪式所震撼,赵峰的手指一直搭在王秀兰的腕脉上,此刻,他惊讶地发现,老人原本微弱而稍显急促的脉搏,在凝望风筝的这段时间里,竟变得异常平稳有力!仿佛那只高飞的风筝,真的为她注入了某种神奇的生命力。
良久,夕阳沉入江面大半,天色渐暗,王秀兰似乎终于感到了疲惫,仰着的头极其缓慢地低下,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她握着线轴的手也缓缓松开,那枚崭新的木轴滚落在苏成掌心,她的眼睛微微阖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满足而宁静的弧度,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竟像是沉沉地睡着了。
苏成小心翼翼地收回风筝线,将那只带着夕阳余温的蝴蝶风筝轻轻放在母亲枕边。他俯身,在母亲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妈,风筝回家了,飞得很高,爸一定看见了。您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我们…下次再放。”
王秀兰的眼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睡梦中回应着儿子。
返程的车内异常安静,王秀兰在担架车上沉睡着,呼吸均匀,脸色在仪表盘微弱灯光的映照下,竟透出一种久违的安详,朵朵也伏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自己手背上的草莓创可贴。
苏成看着母亲沉睡的容颜,再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江边那短暂的一小时,如同一个奇迹般的仪式,那只飞入晚霞的风筝,不仅带去了对父亲的告慰,更像是在母亲生命的烛火即将被狂风吹灭之际,用尽所有的光芒,为她照亮并加固了最后一段归途。
他轻轻摩挲着贴身口袋里那半枚温润冰凉的玉珏。归途尚远,暗处的“圣所”阴影未散,母亲体内的癌魔也并未真正沉睡,但手中这线轴上残留的风的力道,枕边这只安然归来的斑斓蝴蝶,还有母亲睡梦中那抹宁静的弧度,都汇聚成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风筝的线,已再次握紧,无论归途还有多少凶险,他都将稳稳地牵引着,为母亲,为这个家,在命运的惊涛骇浪中,开辟出一条通向黎明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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