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台的聚光灯晃得人眼睛发花。
凌琛站在最高处,手里捧着沉甸甸的冠军奖杯,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和记者们此起彼伏的提问。
他微微扬起下巴,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漂亮的一场逆转,从起步落后到最后弯道超车,每一秒都像刻在赛道上的火焰。
“凌神!这次夺冠后有什么感想?”
“听说苏曼妮小姐也在现场,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
镁光灯像星星一样闪烁,映着他冷硬的侧脸。
凌琛接过话筒,习惯性地想往维修区的方向看——每次比赛结束,那个身影总会第一时间递上温水和毛巾,眼神里带着他以前从不屑一顾的担忧。
可今天,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欢呼的人群和苏曼妮递过来的香槟。
“感谢车队,感谢赞助商,”他公式化地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至于特别感谢的人……”
他顿了顿,心里莫名空了一块,“没有。”
苏曼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靠近他,手臂轻轻蹭过他的胳膊:“凌琛,你真棒。”
凌琛没有像往常一样默许这种亲近,他微微侧身避开,目光再次扫过人群,试图在涌动的人潮里找到那个总是安静站在角落的身影。
没有。
江逾朝说他身体不舒服,大概是真的没来。
也好,省得又在他庆功的时候碍眼。
他这么想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庆功宴设在赛道旁的豪华酒店。
凌琛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宴会厅,水晶灯的光芒映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此刻有些游离的思绪。
苏曼妮端着香槟寸步不离,说着俏皮话逗他开心,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可他总觉得这热闹像一层薄薄的糖纸,包裹着内里的空洞。
“凌神,喝一杯吧!”队友沈驰递过来一杯酒,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今天真是险胜。”
凌琛接过酒杯,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
他仰头饮尽,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却压不下心底那点越来越清晰的不安。
他又一次看向入口处,那个位置本该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他常喝的温水,看到他望过来会有些局促地低下头。
“在找什么?”沈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找江逾朝?他今天好像真没来。”
“谁找他。”凌琛立刻收回视线,语气有些生硬,“只是看看有没有媒体混进来。”
沈驰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宴会进行到一半,凌琛借口去休息室透透气,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走到熟悉的307室门口,这里是他专属的休息室,江逾朝总是把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连他随手乱放的工具都会被摆回原位。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桌上却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在米色的桌布上显得格外显眼。
凌琛皱了皱眉,走过去拿起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有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小小的“江”字。
是江逾朝的字迹。
他心里猛地一跳,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A4纸和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签。
A4纸上是打印的辞职信,理由写着“个人原因”,落款是江逾朝的签名,笔画清秀,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
凌琛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展开便签,上面是江逾朝的亲笔字,和信封上的一样,一笔一划都很工整:
“凌琛,祝你永远夺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个问号。
就像他当初默默出现一样,现在又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凌琛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便签,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纸张背后那双手曾经的温度。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江逾朝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他赛车旁,指着轮胎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想起他生日那天,被扔掉的奶油蛋糕;想起雨夜他浑身湿透送来的姜汤;想起赛道边那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被他忽视的、习以为常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每一个片段里都有江逾朝的影子。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就像赛道旁的护栏,是理所当然存在的背景板,却忘了护栏也会有倒塌的一天。
“咔哒”,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林薇探进头来:“凌琛,媒体都等着呢,你怎么还在这……”
她看到凌琛手里的信,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凌琛没回答,只是将便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里。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在处理什么珍贵的物件。
“江逾朝呢?”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怎么知道,”林薇撇了撇嘴,“估计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种场合吧。一个后勤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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