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层薄冰,铺满了市中心医院的长廊。
凌琛推开住院部的玻璃门时,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睁大眼睛,在穿流的人群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先生,您需要包扎一下伤口吗?”护士站的小姑娘看着他额角的血迹,有些担心。
凌琛摆摆手,声音沙哑:“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江逾朝,是不是今天出院了?”
小姑娘翻了翻记录:“江逾朝先生啊,刚办了出院手续,应该还没走远。”
凌琛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向电梯口。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个即将见到的人。
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医院,在他狼狈不堪、而对方可能还在病中的时候。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人群涌出来,凌琛逆着人流往里挤,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就在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江逾朝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药袋,正低头看着手机,脸色苍白得像墙上的瓷砖。
“江逾朝!”
凌琛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
他冲过去,在江逾朝抬头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江逾朝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跳,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当他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是凌琛时,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瞬间结了冰。
“你放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凌琛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腕上的皮肤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回忆里。
“逾朝,”他喘着气,额角的血珠滴在下巴上,“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到我又怎样?”江逾朝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手腕在凌琛的掌心挣扎,“凌琛,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有关系!”凌琛急了,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江逾朝面前,“怎么会没关系?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的靠近让江逾朝很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抬起眼,直视着凌琛,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你是冠军,是天之骄子,身边有那么多人围着,何必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后勤是死是活?”
“你不是无关紧要的!”凌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颤抖,“逾朝,我知道错了,我以前是混蛋,是我不好……”
“知道错了?”江逾朝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凌琛,你的道歉来得太晚了。”
他猛地用力,这次凌琛没有防备,手腕被挣脱开。
江逾朝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出了一道裂痕,就像他心里的伤,看似愈合,底下却全是碎痕。
“让开。”他绕过凌琛,想从旁边走过去。
凌琛立刻转身又抓住他,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几乎是把人往怀里拽。
“我不让!”他像个固执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慌,“你跟我回去,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病还没好……”
“我的病好不好,真的不用你操心。”江逾朝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他挣不开,只能冷冷地看着凌琛,“凌琛,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凌琛的心里。
他看着江逾朝冷漠的脸,突然发现,那个曾经看他时眼里带着光的人,真的被他伤透了。
那些他以前不屑一顾的温柔和关心,现在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我……”凌琛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道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以前从不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竟然这么难,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
江逾朝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走廊尽头的出口,那里有光透进来,仿佛是他唯一的退路。
“放开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疲惫的决绝,“不然我叫保安了。”
凌琛的心一紧,他看到江逾朝眼里的认真,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他慢慢松开了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那么凉,像冬日里的寒冰。
江逾朝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没有再看凌琛一眼,径直朝着出口走去。
他的背影很单薄,在长长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
凌琛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追上去,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江逾朝即将走出走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侧头,却没有回头。
“凌琛,”他的声音顺着走廊传过来,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凌琛耳中,“以后,别再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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