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喜宴办得轰轰烈烈,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江逾朝坐在角落,看着正厅中央谢承渊与苏月璃交杯换盏,只觉得桌上的酒菜都味同嚼蜡。
他端起酒杯,指尖却在触碰到杯沿时微微颤抖——那是昨天被火盆烫出的燎泡,此刻还隐隐作痛。
“江公子,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陪我走走?” 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江逾朝抬头,看到苏月璃端着酒杯站在面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他放下酒杯,起身行礼:“苏小姐。”
“不必多礼,” 苏月璃摆摆手,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过他胸前,“听闻江公子与将军是竹马,不知可否与我说说,将军年少时是何模样?”
江逾朝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年少时便志向远大,一心报国,我与他不过是寻常朋友。”
“哦?寻常朋友?” 苏月璃轻笑一声,往前凑近一步,“可我听说,江公子为将军缝制软甲,甚至甘愿随军队涉险,这份情谊,怕是不止寻常吧?”
江逾朝皱眉,正要开口,苏月璃却忽然脚下一崴,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江逾朝一衣襟。
“哎呀!” 苏月璃惊呼一声,捂着嘴后退半步,“江公子,你……你怎么推我?”
周围的宾客闻声看过来,窃窃私语声瞬间响起。
江逾朝低头看着胸前湿透的青衫,茶水的热度透过布料烫在皮肤上,却远不及心口的寒意。
他知道苏月璃是故意的,从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就能看出来。
谢承渊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
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江逾朝湿透的衣襟,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苏月璃立刻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想向江公子请教些问题,不知怎么就被推了一下,茶水洒了江公子一身,都是我的不是……”
江逾朝看着她颠倒黑白的样子,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正要开口解释,谢承渊却先一步说话了,声音平静无波:“苏小姐初来乍到,许是不熟悉环境,走路难免不稳。江公子是侯府独子,自有分寸,不会做此等事。”
这话听似维护,实则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为意外。
江逾朝抬眼看谢承渊,却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湿痕上,眼神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
宾客们见将军发话,便不再多言,各自散去。
苏月璃得意地看了江逾朝一眼,转身依偎到谢承渊身边:“承渊哥,都怪我不小心……”
谢承渊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对江逾朝道:“江公子,去偏厅换件衣服吧。”
江逾朝没动,只是看着谢承渊:“将军,我若说,是苏小姐故意所为呢?”
谢承渊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示意下人收拾碎片,然后对江逾朝道:“跟我来。”
两人走到无人的偏厅,谢承渊关上房门,声音压得很低:“以后别与她起冲突。”
“为什么?” 江逾朝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就因为她是丞相之女,因为你需要丞相的支持?”
谢承渊沉默片刻,沉声道:“丞相势力庞大,如今陛下对我本就多疑,我不能再授人以柄。”
“所以,我连自保的权利都没有?” 江逾朝的声音有些发颤,“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谢承渊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别过脸,声音冷硬:“你是我的谋士,仅此而已。”
“谋士?” 江逾朝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原来在将军眼里,我十年追随,出生入死,不过是个谋士?”
他想起北疆战场上,自己为他挡下毒箭,醒来时谢承渊守在床边,眼底的担忧那样真切。
想起金銮殿上,他接受赐婚时平静的模样。
想起谢府正厅里,软甲在火盆中化为灰烬的场景。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原来他真的只是个谋士。
谢承渊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他,肩膀绷得笔直。
江逾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很累。
他想起原剧情所说,谢承渊此刻心里其实也在挣扎,可那又如何?
他说出口的话,像一把刀,已经插进了江逾朝的心里。
“好,我知道了。” 江逾朝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死灰般的沉寂,“既然只是谋士,那便做好谋士的本分。将军放心,以后我会离苏小姐远些,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谢承渊一眼。
路过谢承渊身边时,他的袖口不小心扫过对方的指尖,两人都下意识地一颤。
江逾朝没有停留,径直走出了偏厅。
谢承渊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喧闹的喜宴背景音里。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挣扎。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因为紧握而颤抖的手指,低声呢喃:“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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