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试卷发下来的瞬间,贺明川倒吸冷气的声音从前排传来:“我靠,老刘改卷子吃炸药了?”我盯着自己86分的卷子,鲜红的分数旁画了个潦草的“大拇指”,而叶瑶的卷子从斜后方递来时,右上角刺眼的62分像把生锈的刀,猝不及防扎进视线。
老刘的皮鞋跟敲击讲台的声音格外刺耳:“这次月考,某些同学严重偏科——”他的教鞭“啪”地打在叶瑶的课桌边缘,震得她笔袋里的四叶草书签滑落在地,“物理能考89,化学却连基础电离方程式都配不平!”
叶瑶弯腰捡书签时,马尾辫垂落的阴影遮住了发红的眼眶。我攥着卷子的指节泛白,周遇安在身后用气音嘶吼:“江哥快扔个橡皮救场!”我抓起修正带砸过去,却正中老刘的保温杯。
“江临!”老刘的唾沫星子喷在黑板上的电离式上,“你上来写醋酸钠水解方程式!”
我经过叶瑶座位时,瞥见她草稿纸上画满凌乱的碳链,笔尖几乎戳破纸背。
班会课的蝉鸣声里,方守恒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按新规,单科最高分当科代表。”他念到“化学科代表江临”时,老刘突然插话:“江临这次进步很大,尤其电离平衡题全年级就他拿了满分。”教鞭却转向叶瑶的方向,“但偏科的同学要好好反思!多向科代表请教!”
掌声像掺了碎玻璃的糖霜。叶瑶的笔尖在物理卷子的满分栏上反复描画,墨水晕染成小小的黑洞。
放学后的夕阳将器材室染成蜜糖色,我蹲在试剂柜前整理试管,突然听见门缝漏进细碎的抽泣声。叶瑶蜷在跳高垫堆里,校服袖口沾着蓝墨水,脚边散落着被撕成碎片的化学卷子。
“老刘说我像单摆实验里的摆球——”她抓起碎纸片往空中一扬,“物理荡到最高点,化学却砸在地板上。”纸屑纷纷扬扬落在我们之间,像场微型雪崩。
我摸出兜里焐化的跳跳糖:“吃吗?贺明川说甜食能修复破碎的自尊心。”
她抢过糖塞进嘴里,眼泪却砸在包装纸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蠢?连‘物质的量’和‘摩尔质量’都能搞混……”
实验室的排风扇突然轰鸣,我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画苯环:“知道为什么石墨导电而钻石不导电吗?”
她鼻尖还挂着泪珠,却下意识接话:“因为石墨有离域π键……”
“你看,这么难的结构你都懂。”我故意把sp3杂化轨道画成歪扭的心形,“化学不过是个傲娇的小姑娘,你多哄哄她就听话了。”
她破涕为笑,虎牙尖咬住下唇:“那江老师愿意当家教吗?报酬是……”她突然抽走我衣领上的四叶草发卡,“每天一颗跳跳糖?”
夜风裹着紫藤花香漫进窗棂时,我们头碰头研究她的错题本。她的发丝扫过我手背,橙子洗发水的香气混着醋酸钠水解方程式的墨香,在草稿纸上氤氲成暧昧的雾气。
“这里!”她突然用红笔圈住我写的“CH?COO? + H?O ? CH?COOH + OH?”,“你故意把可逆箭头画成爱心?”
我耳根发烫,她却抓起我的手腕,在方程式旁补了只戴眼镜的小熊:“这是江老师,正在给笨学生补课。”
办公室的谈话来得比想象中快。
第二天课间,老刘的保温杯重重磕在叶瑶课桌上:“放学来我办公室!带上你的化学笔记!”他转身时,镜片反光掠过我慌张的脸——那本摊开的笔记上,还留着我俩画的卡通小人。
叶瑶回来时,晚自习的月光正爬上她苍白的脸。她机械地整理着书包,四叶草吊坠在锁骨折出冷光。
“老刘说……说我再这样下去,我的成绩会越来越差。”她突然抓住我袖口,指尖冰凉,“他让我每天晚自习跟你去补课,还要交十页错题分析……”
我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浸湿了袖扣:“我帮你,从电离平衡开始,每天攻破一个知识点。”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你要准备好被气哭,我连焰色反应都会记混钠和钾的颜色……”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绞成麻花,在老槐树旁是那么的凸显,她在分岔路口突然转身:“江临,你说……”风卷起她的后半句,零落成银杏叶上的碎光。
我追了两步:“什么?”
“没什么。”她跑进夜色里,卫衣帽子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落单的企鹅,“明天记得带跳跳糖!”
那夜我在错题本扉页画了座天平——左边是她的物理卷子,右边是我的化学分数,支点却是一枚歪扭的四叶草。手机突然震动,她发来张照片:被荧光笔涂花的老刘语录“多向江临学习”,旁边画了只竖中指的兔子。
“革命战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对着屏幕笑出声,却听见寝室阿姨在门外咳嗽。慌忙关掉台灯时,月光正好照见窗台上的风铃草——叶片上凝着夜露,像谁来不及擦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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