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对纪白说:“明天早上解剖的时候,我也过来。在这之前,你再想想,那个男人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人看到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又去了哪个方向。”
“好,我会留意的,”纪白点点头,重新把布单盖好,“明哥,你觉得这事儿……”
“现在还不好说,”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盖着白布的解剖台,“但我有种感觉,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汉口的天,说不定要起风了。”
走出解剖楼,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我却觉得刚才那江风吹来的疑云,已经悄然飘到了我的身边。
一桩可能隐藏在“捐尸”背后的谜案,似乎正在拉开它的序幕。而我,楚明,还有我的朋友纪白,大概又要卷入这汉口的滚滚红尘和重重迷雾之中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面对挑战的兴奋感。
游戏,开始了。
——
解剖室的晨光带着水汽渗进天窗时,我正用袖口蹭着勃朗宁手枪的扳机。纪白已经穿好了白大褂,橡胶手套勒得指节发白,解剖刀在瓷盘里碰出冷硬的声响。那具被称作“王老五”的尸体躺在台面上,白布边缘凝着昨夜的潮气,像一道凝固的浪。
“看这里。”纪白的镊子夹起死者后脑的一缕头发。晨光斜照在他指尖,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青紫得发暗,边缘却异常整齐,不像是撞击伤,倒像被什么扁平物反复按压过。我凑过去闻了闻,除了福尔马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像坏了的甘蔗。
“下颌骨右侧有骨裂。”纪白的刀尖划开皮肤,露出青灰色的肌肉组织,“不是暴力击打,更像……被人用膝盖顶住下颌,硬掰断的。”他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这是他第一次主刀查案,鼻尖沁出的汗珠掉在橡胶手套上,砸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蹲下身看死者的脚踝。右脚踝内侧有个淡红色的月牙形疤痕,像是陈年的烫伤。这痕迹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济南办的一桩案子,那起当铺劫杀案的主犯脚踝上也有个相似的疤,是小时候掉进水缸烫的。但眼前这具尸体太瘦弱了,手腕细得像麻秆,不像是能犯下暴力罪行的人。
——
“胃内容物呢?”我抬头问。纪白正用探针挑开死者的嘴角,他镊子夹着的棉花签抽出来时,棉絮上沾着点暗褐色的渣滓。“送去化验了,”他把棉絮放进玻璃瓶,“但你闻闻这味道——”他晃了晃瓶子,一股混合着腐烂水果和苦杏仁的怪味飘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气味太像氰化物中毒,但氰化物中毒的尸斑应该是鲜红色,而不是眼前这种青灰色。
解剖台旁的搪瓷盆突然响了一声。纪白手里的解剖刀“当啷”掉在盘子里,我们同时看向尸体的左手——那蜷曲的手指正微微抽搐,指甲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我掏出手帕裹住死者的手指,掰开一看,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碎布,蓝底白花,像是粗布褂子上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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