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纪白把锁放在桌上,“还有这红泥,我今天化验了一下,不是普通的泥土,里面含有少量氧化铁和石英砂,成分跟汉阳兵工厂附近山上的土很像。”
汉阳兵工厂?白天工头说陈默在那儿兼职守卫,被开除了。难道陈默的死,真的和兵工厂有关?
“对了,”纪白像是想起了什么,“尸体胃里的罂粟壳碎屑,含量不高,但看得出是长期服用。还有他的肝,有点肿大,也符合鸦片成瘾的特征。”
一个账房先生,怎么会染上鸦片?还在兵工厂兼职?这陈默的生活,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把今天去绸缎庄的情况跟纪白说了说,他听完后,眉头皱了起来:“陈默告假回乡是借口,那他这半个月在汉口做什么?取了钱,买了糯米粉……糯米粉?”
“是啊,绸缎庄账本上记着,他十天前买了两斤糯米粉。”我也觉得奇怪,“一个单身汉,买那么多糯米粉干啥?”
纪白站起身,在屋里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糯米粉……可以做汤圆,做年糕……或者,用来封口?”
“封口?”
“对,”纪白停下脚步,“以前有些走私的人,会用糯米粉和水调成浆糊,把东西封在坛子里,不容易被发现。陈默买糯米粉,会不会是用来干这个?”
这个想法有点大胆,但并非没有可能。如果陈默真的在走私什么东西,那他在兵工厂兼职,就说得通了——兵工厂里有的是零件、齿轮,甚至枪支弹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可他为什么会被杀呢?”我问,“是分赃不均,还是被人灭口?”
纪白摇摇头:“不知道。但那半枚铜锁,肯定是关键。如果锁之前断过又被修好,那修锁的人,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修锁的人……泰兴铜匠。”我看着桌上的铜锁,“也许,我们该去见见你表哥周老板了。”
窗外的月亮已经偏西,树影在窗纸上慢慢移动。纪白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也赶紧睡会儿,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我点点头,拿起那半枚铜锁,放进抽屉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陈默、铜锁、鸦片、兵工厂、糯米粉……这些碎片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像一团乱麻。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梦里全是那半枚铜锁,一会儿变成完整的,一会儿又断成两半,掉进黑乎乎的江水里,怎么也捞不上来。
等我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到窗户上了。纪白不在屋里,桌上放着一碗热豆浆和两个包子,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他清秀的字迹:“楚明,我去学校了。豆浆给你温在锅里,别忘了喝。下午去找表哥,我跟他约好了。”
我喝完豆浆,换上警服,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计划。小李那边应该会有消息,我得去钱庄和码头问问情况。下午再跟纪白去见他表哥周老板,看看能不能从泰兴铜匠这条线索上打开突破口。
走出院门,汉口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挑担子的小贩吆喝着卖热干面,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匆匆走过,街边的茶馆里传来说书人的醒木声。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我知道,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那半枚铜锁,就像一把钥匙,虽然断了,但只要找到正确的锁孔,也许就能打开通往真相的大门。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把断钥匙留下的痕迹,一步步往前找。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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